甲午战争之后,李鸿章、丁日昌等人当年与左宗棠等人争论的“谁是中国首敌”的论战有了结果。清廷统一认识了两点:其一,中国必须改革;其二,日本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为此,整个官僚集团都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一威胁。以淮军统帅李鸿章、湘军统帅刘坤一等为代表的地方实力派认为:日本现在正欲在中国东北建立军略基地,而这势必要与沙俄产生矛盾。因此,不妨“以夷制夷”,与沙俄合作共抗日本。
光绪二十一年腊月二十七(1896年2月10日),清廷确定重新启用李鸿章,由他带队访问沙俄,一方面代表清政府参加沙皇加冕典礼。一方面隆重感谢沙俄联合德国、奥匈帮忙讨回辽东。一方面秘密布局对日本的联合计划。
光绪二十二年正月十六(1896年2月28日),慈禧召见李鸿章;3月1日,李鸿章向皇帝和皇太后辞行,再次接受此行多么重要的嘱托,希望李鸿章不要辜负重托。3月3日,李鸿章离开北京南下前往上海;3月14日到达上海。
李鸿章将要出访俄国的消息早已被世界各国知晓,为了自身的利益,英法德荷等国立刻要求李鸿章先行访问自己的国家,之后再前往沙俄。
欧美国家为什么这样做?可以用美国外交史名家孔华润(WarrenI. Cohen))的《美国对中国的反应》来回答:日本在中日战争中取得大胜,欧洲帝国主义则在绝望的中国争夺残存下来的尚可攫取的一切,谁先抢夺李鸿章首访,谁就可能崛起到最大的一块儿。
当时,沙俄方面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特别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中国,非常希望修建欧亚铁路。早在1894年,西伯利亚铁路就已经修到了外贝加尔地区,借助李鸿章访问沙俄敲定从中国横穿到海参崴的铁路。时任沙俄财政大臣的维特从节省成本角度建议:为了节省经费并加快进度(节省546千米的路程),可以穿过中国的蒙古和东北地区到达海参崴。为此,1895年俄国就私下派人偷偷地勘测路线。
尼古拉二世一家
为了让中国尽早同意修建铁路,沙俄方面方面做足了功夫。三国强迫日本归还辽东之后,沙俄就已经看出了中国抵御外侮的迷茫,竭力向中国展现沙俄对中国的和平之意、友好之情。为了照顾中方的“主权”关切,沙俄方面提出可以成立一家公司,以公司运营的名义规避主权问题。其后,沙俄又见中国有意结盟抗日,更欲想以此为诱饵哄骗中国答应修建铁路。
沙俄方面,见各列强急于邀请李鸿章访问,生怕李鸿章“见多识广”之后,对于修建铁路不利,为此立刻与李鸿章方面商定了路线。同时,还想尽了各种办法,例如派遣亲王出国迎接。
李鸿章赴俄途中到达苏伊士运河时,他受到当时尼古拉二世皇帝的一个亲信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的迎接。这是依照我的建议办的,我已经得知英德奥各国都在笼络李鸿章,他们要他经过西欧再前往圣彼得堡。
与此相反,我则希望他在到达俄国以前,不要访文任何欧洲国家,因为我很清楚,李鸿章一旦到了欧洲,一定会成为欧洲政治家们争相拉拢的对象。摘自: 维特伯爵回忆录/(俄罗斯)维特伯爵著;肖洋,柳思思译.一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11.5 P63
3月28日,李鸿章率领长子李经方(过继)、李经述(亲生)等45人,乘坐法国邮轮“爱娜斯脱西蒙”号由上海前往东海。为了方便与各国交往,李鸿章还率领了一拨俄德法英美的幕僚团。一行人经中国东海,过中国南海,穿越马六甲海峡,横渡印度洋,穿过了红海、苏伊士,4月22日,李鸿章一行到达了埃及的塞得港。
为了表示俄方的诚意,沙皇派遣乌赫托姆斯基公爵专程来到塞得港等候。为了防止英法等国探知,公爵还进行了乔装,保密工作非常严密。换成了俄国轮船后,由地中海前往黑海。这次换轮曾经出现一次小的风波。
李鸿章到达埃及前听说接自己的俄船“君士但丁亲王”号吨位小,所以,害怕难以经受黑海风波出现生命危险。希望俄方换一艘船。结果,遭到俄方严厉拒绝,要求李鸿章守约。无奈下李鸿章只好决定守约,到了埃及后竟然发现公爵在此等候,一见之下非常吃惊。
4月27日,李鸿章到达了敖德萨,开始正式访问沙俄。为了便于密商,30日,抵达了彼得堡。为了讨好李鸿章,在他的居住地从饮食到室内陈设、从起居到言语,无一不是中国的物、中国的人。看来,不仅仅是乾隆懂得讨好香妃,西方人也同样懂得讨人欢喜的重要。但是,讨好外人有两种情况:一是害怕他;二是希望从他身上赚更多的利益。
显然,李鸿章属于后者。李鸿章如何与沙俄谈判,咱们后文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