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她被,日 深一点再深一点儿 h段子纯肉

2016年12月14日编辑: xiaocheng
二楼包厢显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那轻飘飘的紫纱帘子已经进进出出好几个捧着瓜果茶点的丫头,人人表情唯唯诺诺,战战兢兢,恐有一丝疏漏,包间门口还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魁梧挺拔,一丝不苟。

唐肃轩阴瘆地说:“若林司令有这癖好,不过女人,我让给你又有何妨?”

说着大力拉开车门,扭头上车,脸上犹结着寒冰,吩咐道:“开车!”

轿车绝尘而去。

他回过头来,薄冷的黑瞳如同深水漩涡,吸住她的眼睛,令她避无可避。

“郁小姐,好久不见。”公式化的问好,不夹杂丝毫情绪。

心中似有小小的希冀化为泡沫,郁秋无限悲凉地一笑,“这三年,你过得好么?”

他冷笑,眼神似讥似讽,“你当知我过得好不好。”

她突然心灰意冷地垂下头去,无论故事的发端是谁的错误,但故事的结局却是她对不起他。那四年,他爱她如命,用尽了心思和手腕,她却以死相胁,逼他寒透了心,斩断了情。

原来今夜之事,并不是什么余情未了,只不过是一阵恻隐,于她如此,想必他于一只猫一只狗,亦是如此。

她的声音如蚊蚋低微,“谢谢您。”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她这个样子却不期激怒了他,一只力道十足的手夺过她的手腕攥住,逼得准备离开的她正视着他。他的目光像利剑一般,戳得她满身俱是鲜血淋漓的窟窿;他脸色铁青,咄咄逼人地盯死她,连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凌厉的怒气喷涌而出,眼底却是血红的一片。

他的嘴角抽搐,终究未说一语。

良久,他忽而笑开,笑中尽是悲怆和凄然。

他蓦然掉头而去。

她哽咽着蹲下,凝望着他径直离去的背影,西北的朔风穿堂而过,她把脸埋进双膝之间,紧紧抱起,只剩肩胛在风中抖得那样厉害。

2

梦魇。

她苍白的脸泪意莹莹,眼中却是决然,“放我走。”

他的眼神可怕极了,往前拾了一步。

“咔嗒”一声,那是他最熟悉的枪开了保险的声音,他苍凉又不可置信地蹙眉看着她。

她的眼睛像沉潭里的水,没有一丝波纹,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正正顶在她自己心窝的位置。

难道和他在一起,竟比死还令她苦楚?

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他平生花费最大心智做的一件事,到底是没能如愿。他曾以为努力终会改变她的态度,让她爱上他,可他却是错了,她不爱他,一点都不,她甚至厌恶他。

他一生称意,翻手为云覆手雨,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掉光了所有身价,这一切在她的眼里,居然一文都不值。因为他爱她,他已在她面前一败涂地,今日,她却还要再判他死刑。

他忽感无力,民国九年他战场败走,现今想来,人生的唯一败绩竟还不如此时痛不欲生。

他猝然退了几步,脚底却是虚浮踉跄,他的眼里一片枯败,那样绝望的神色让她心生了惊悸。

一道惊雷撕碎夜空,雨声汹涌,疯一样砸在窗上。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

如同几将溺死的人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用尽垂死的力气从齿缝里一字字用力挤出,“我,给你自由。”

突然就醒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支凝神香烧了一半,暗沉沉的夜色里融进了苍白的雪色,依稀看见烟气袅袅,婆娑洇开。

他定定地躺在床上,神情萧索。

3

初见她时,她唱的还是那支《牡丹亭》,那时他已是有名的第三混成团的团长,在军中威风凛凛,声名赫赫,在外亦欠下不少风流债,名媛淑女趋之如过江之鲫。

那时他作风另类,全不似城中其他青年权贵,因为受了严苛的家教,处处拘着手脚,生怕玷污了祖宗门楣。他不同,农村出身,父亲是个木匠,替他做出第一把木刀时,他伙同几个小伙伴在关老爷像前咚咚磕了几个头,拜了把子,扬言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当时母亲拎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捉回家时绝不会想到,多年后温良的儿子会变成“关西刀客林一刀”,后来参了军,又是战场杀伐如阎罗的铁面司令林鹤唳。

他在战场负了伤,回坤县是为休养,他却并不安生,好容易消闲便每日纠集一帮公子哥打牌宴饮,骑马郊游。

听闻梨园上了新戏,一帮人呼啦啦全涌到戏园子,戏子出来时他却怔了一怔。露天的戏台开满繁盛的海棠,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地拢在一起,那香气罩着他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如同飘在云巅一般,目眩,并且神迷。

他只觉得耽在那戏子莹莹一双眼波里,逃不脱,也不想逃脱,戏子口中的空谷之音全成了那如花眼眸的背景和烘托。那女子一拢眉,一颔首,一颦,一笑,无不使他心旌摇动,即便战场杀伐早使他情绪内敛,滴水不漏,同行的宋家公子却还是瞧出了端倪。

那宋遥是何等警敏慧黠的人物,闪电速度就将郁秋送到了帅府。那时他大概知道宋遥是使了些手段的,但内中详情他并不想关心,人生头回他对一个女子产生魔障般的兴趣,只要结果达成,过程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现今想来,也许那正是错误的开始。

英武将军与美貌戏子的璀璨婚礼曾占据许久的报纸头条,多少豪门名姝伤透了心,咬碎一口银牙。她们自诩比那风尘戏子矜贵太多,但临风而立的林帅中意的,却偏偏是那下贱蹄子,这叫她们不屑中更多是羡慕,鄙夷中更多是惊恸。

他曾在婚后他度过了人生最幸福的几年,尽管那期间郁秋不笑不闹,眉间也总是疏离,如同笼着淡淡的轻烟。但只要郁秋眼中稍有涟漪他就兴奋不已,只要同他多说几乎话他也几乎彻夜难眠,他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一腔孤勇、不计回报地投入爱和耐性,飞蛾扑火般不回头地撞向自己以为的幸福。

那段时间,林鹤唳周身素来的寒气像是春雪见了太阳,不仅荡然无存,整个人还如同浸着温颐之气。甚至碧县遭劫,他也只是饬令全力驰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暴怒,殃及众多池鱼。

4

他清晨才带着一身露水回家,黑色的轿车箭一样划进镂花门,车子还横在庭前他就飞掠上了二楼。

郁秋浅眠,立时坐了起来。

“别怕,是我。”他轻笑,一张脸衬着青白的天色,越发明朗濯濯。

“这么早?”她目光温和,神情却是一贯的淡然。

林鹤唳不以为意,从背后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笑着示意她打开。里面却卧着翠绿莹莹的一只手镯,玉色通透,没有半分匠气,那抹碧绿似乎隐隐挥发开来,浸润在空气里。

“生日快乐,”笑一笑,“能拔得祝贺的头筹,也不枉我这一晚上驱车的辛苦。”

郁秋看他眉毛睫毛上都凝着霜,于是含了笑,一双梨涡浅浅而现。

林鹤唳几乎看痴,他心下一喜,不等她开口立即说,“我知道你不爱西餐,就差人定了苏菜,‘春风渡’的平桥豆腐你一定喜欢。”

不等回话,他又惶急地说:“我竟忘了,现在时间太早,早餐一定要吃的,不如让下人做?”

郁秋心酸,林鹤唳天潢贵胄般的人物,半生顺遂,何曾谨小慎微至此,勉力又一笑,“好。”

那时春刚至,空气里混着诸多花香,餐桌上偶听得银匙一响,林鹤唳只觉得声音清脆,妙不可言。

然他不知,从来都是彩云易碎琉璃脆。

那只春水般的碧玉镯到底被砸碎在地上,粉身碎骨。

他站在那里,石像一样纹丝不动,眼睛如同要滴出血来,五脏六腑似被一把钝刀一刀刀锯开,再一刀刀绞碎。

她浑身发抖,面如死灰,撕扯着他,紧接着便是狠狠一掌掴过来,耳中嗡嗡作响。他却下意识出手托住她,免得她情急下踩上刚才砸破的花瓶碎片。

她泪如雨下,细瘦的腕子扯住他的领口,却双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尸体呢?”

他痛苦地闭眼,“路途太远,葬在了关山。”

郁秋嚎啕大哭,灯下瘦削的肩膀簌簌发抖,令他心里泛起疾痛。

他伸手触摸她的头发,她却猛地一缩,眼中是露骨的憎恶,他的眼里立刻就浮现伤痛之色。但郁秋只是哭,他曾命园丁为她悉心培育的名种百合沿廊台蔓延出去,素白的花瓣却被一场秋雨浇成了颓败的浅褐,绒绒的花蕊被骤雨打落在地上,混着雨水汩汩流远。

他神色沉痛,声如呓语,“原来宋遥一直以你弟弟做要挟……”他精疲力竭地垂下手去,“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几乎逃一样回到了军营。

他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不想,日日没命地溺在公务里,练兵,开会,酒局……他甚至约电影明星裴慈慧一起游了一趟湖,裴慈慧盛装出席,艳丽的脸上妆容精致,谈笑得宜,他却只觉得兴味索然。有些事、有些物,你越想忽略就越会清晰浮现在眼前,剔骨剜心一样地疼。

又是一场宿醉,他酒量再好也受不住这样玩命的喝法,他踉踉跄跄地拾阶而上,侍从扶他,他的力气那样大,直搡得侍从背撞在窗台上,惨叫了一声。

廊子里亮着昏黄的壁灯,一盏盏似孤独的花,孤单单开在黑夜里。他扶着墙壁,一路走一路皱眉,为何会这样长——长到根本走不到头,长到他力竭也无法到达,长到他费尽心神、机关算尽,却只能是自欺欺人。

电话急促地响起,他的额角突突直跳,喝道:“给我掐掉!”

他的发际汗意涔涔,风卷着窗纱灌了进来,他愈发恶心难受,一手无力地扯着领带,一边却喃喃,“秋儿,秋儿……”

门“砰”一声被大力推开,侍从贺少康红着一双眼,“司令,夫人出事了!”

5

他回来时已经晚了,陈医生的那通电话是他自己摁掉的。

她面色惨白,满室都是血腥之气。

他鹰隼一样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呼吸声急促如抽泣,暴怒的他攥住她的领口,医生大骇,七手八脚地去掰他的手。

“司令,夫人小产后身子正虚。”

这一句提醒却如同开水溅入滚油一般,摧枯拉朽一样一刀豁开他骇人的恨意。

他猝然将她拖到眼前,眼里的怨忿和痛苦展露无遗。

郁秋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肚子更像被一把铁锤一锤锤地砸,她的眼神却是最容易激怒他的疏离与凄清。

良久,一滴泪划过他深刻的五官,惊得郁秋内心一悸,“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她这么恨他,恨到能亲手杀了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一个她和他的孩子——一个他的孩子。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灼得她面部生疼,心中似乎有什么崩然断开,“是。”却又是一波汹涌的泪水。

蚀骨的绝望终于将他淹没,他突然发笑,如同受伤的孤魂野鬼,笑得惨不忍闻。

她就这样践踏了他所有的心意,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置他于死地,而他竟然如此卑微,如此自贱,如此被她玩弄于鼓掌,却之如饴。

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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