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多男爽文 初中生做爱双飞爽啊18p(图文无关)
打我记事起,二改就已经60岁了。
二改的大名是什么,村里没几个人知道。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也答不上来,母亲说,她嫁到村里的时候,二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加上二改脑子糊涂自己也说不清楚,时间久了,原本知道二改名字的老人相继离世,就更没有人关心她的名字了。
何况对于村里人而言,一个傻子的名字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
我对二改的印象,最初并不是因为她的傻里傻气,而是她在60岁时表现出来的蛮力。
我家住在村子东头,拥有全村唯一的石碾。二改家住村子西头,步行到我家几乎要穿过整个村子。
在我的记忆里,二改每天黄昏的时候,都会端着一簸箕玉米来到我家,和母亲打个招呼,傻傻地笑,随后把玉米倒在石碾上,全神贯注地推。
每到这时,村里一群孩子会围上来,他们喊,傻二改,傻二改,你的力气真大,你能把石碾推飞起来吗?
不要说一个60岁的女人,就连雄壮有力的年轻男人推起上百斤的石碾来都显得费力。听到孩子们喊,二改停下来,裂开嘴一笑,露出黑黢黢的牙齿。
突然,她卯足劲,弓着身,撅着屁股,把石碾一下子推得快速转起来,她的身子也跟着石碾快速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一口气跑了十多圈,二改才慢慢停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来,被夕阳一照,晶莹剔透的。
孩子们看到这个情形都很兴奋。他们继续大声喊,傻二改,傻二改,你太厉害了!
二改就嘿嘿地笑起来,声音又闷又粗,难听极了。
贰
太阳就随着二改轰隆隆的推磨声渐渐从西山落了下去,满满一簸箕玉米也推得差不多了,二改开始用扫帚把推好的玉米粉一点一点扫到簸箕里。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扫完一遍后,她会从地上找出一根棍子,折断,握在手里一小截,往石碾的缝槽里剃黏在上面的玉米渣。
这个时候,家里的晚饭差不多刚刚做好,母亲会盛一碗菜,再拿两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起递给二改。母亲面色平静,她对二改说,先把饭吃了,刚做好的。末了,没走几步的母亲转过身来说,以后不要跟孩子们胡闹,一把年纪的人了,那样推磨会伤了身体的。
二改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把馒头捧在手里,千恩万谢,她说,全村就你们家是好人。
母亲走后,我偷偷地观察过二改,她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托着馒头,像是托着刚出生的婴儿,她把手慢慢地递到眼前,仔细端详良久,然后迅速的,狠狠地一口咬在馒头上,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她只几口就全部吞了下去。
吃掉馒头之后,她才开始吃碗里的菜,吃干净还要用嘴巴舔一舔。她的这个动作,经常让我想到养在圈里的猪,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的。
吃过饭,二改会拿自己的袖子把碗认真地擦一遍,母亲也不嫌脏,拿手接过来,直到二改走出去好远,母亲才把碗筷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里,往往一泡就是多半天。
父亲下地回来,看到热水里的碗筷,他问,二改又来过?
母亲点点头说,她那么可怜,能帮一点是一点。
叁
我家的石磨,二改一推就是十年,母亲的碗筷也留了十年。
十年里,无论寒暑,除了下雨天,每天黄昏二改会准时端着一簸箕玉米来到我家。等二改的玉米推的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家的晚饭也做好了。
在我年少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得很快,常常会抱怨母亲做饭的时间,但母亲丝毫没有提前做饭的意思,每当我喊饿,她会拿出一个馒头,偶尔是烤好的红薯递给我,母亲说,你先吃点,饭马上就做。
母亲说完并没有立即起身做饭,她竖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偶尔起身看看外面的太阳,直到夕阳斜下,石碾声变得稀碎,她才开始烧火做饭。
年少的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我读了高中,才突然醒悟过来,母亲心里很清楚,二改每天黄昏到我家推磨,目的就是能吃上我家的馒头,而善良的母亲从不戳穿,用她那颗细腻的心呵护这个苦命的女人,直到二改年迈,再也推不动石碾。
十年中,石碾的木头装置被二改推坏了十多把,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叫父亲砍新的木头换上,其实,这个石碾我家早就不用了,村里人也几乎没人再用了,我曾跟父亲说,干脆卖掉算了,放在院子里还占地方。
父亲说,留着吧,这么多年,有感情了。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对老物件的感情而不忍心卖掉它,实际上,他这个粗壮的汉子跟母亲一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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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生了三个儿子,结果老大、老二都是傻子,老三虽然好一些,但与常人相比,智商远远不够。二改的老伴去世得早,二改独自一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幸好,村子里用钱的地方不多,那几年雨水也好,地里的庄稼倒也够母子四人一年的口粮。
二改带着孩子们整天在地里劳作,因为脑子不好使,种地的技术也不好,所以二改家的地里永远都是简单的几样农作物,比如玉米、土豆、红薯之类。
二改家住的房子是老伴年轻时盖的,这么多年过去,很多砖瓦已经脱落,摇摇欲坠。
平时还好些,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下小雨。村支书出钱找工匠进行了修补,但毕竟年久失修,简单地修修补补,治标不治本。
如果翻新重盖要花不少钱,二改手里一个大字都没有,更别提盖房子了。村支书也为难,村子属于国家特级贫困,也拿不出多余的钱,二改的亲戚早就断了往来,剩下孤儿寡母过着苦捱捱的日子。
三个儿子到了适婚年龄,村里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下嫁。老大、老二原本就傻,二改干脆断了念头,至于老三,二改心里盘算,无论如何也要讨一个老婆,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伴。
二改瞒着儿子们卖了一年的口粮,凑了点钱,托人从外地买回来一个婆娘。这个婆娘脑子好使,可脸长得太吓人,听说小时候得过怪病,落下了眼斜嘴歪的毛病,尤其是一张嘴,大的惊人,像是从脸上硬生生咧开一道口子。
口粮不够,孩子们饿得又哭又闹,二改只好上山挖野菜充饥。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托父亲背了一袋玉米过去。
送玉米那天,我和父亲一起去的,父亲说明来意,二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父亲慌忙把她搀扶起来,二改嘿嘿地笑,伸手向我的头上摸来,我受了惊吓,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二改见状,慌忙把手缩回去,双手连连在胸前挥舞,嘴里乌拉乌拉地叫着。
父亲拍了拍我,他说,没事,没事。
二改这才放下心来,紧张的表情也开始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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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子结婚几年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令人高兴的是,两个孩子不但脑子好使,长得还都很水灵。
二改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可好景不长,孙子、孙女懂事后,便不再于二改亲近,他们嫌弃二改傻、嫌弃她脏。
原本这样的日子倒也能凑合过下去,二改一天比一天老,虽然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但至少衣食不愁,一辈子吃惯了粗茶淡饭,也不觉得日子难过。
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二改的三儿子自杀了。事情起因很简单,因为孩子上学的事情,两口子拌了几句嘴,结果三儿子一时想不开,喝了放在屋子角落里的农药。村子医疗条件差,距离镇上医院五十多公里,救护车还没到,人就已经不行了。
二改哭得死去活来,那哭声呜呜的,确切地说,更像驴叫,隔老远都能听到,特别瘆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不再联系的亲戚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大家纷纷来到二改家里,指责三儿子的婆娘,唆使二改的大儿子、二儿子毒打她。他们一群人逼着她跪在三儿子的灵前,揪着她的头发往棺材上撞。
听在场的村里人说,那场面非常惨烈,鲜血顺着头皮流下来,把整张脸都染红了。三儿子的婆娘也不反抗,只是哇哇地大声哭。那哭声,听得许多人都落了泪。
三儿子下葬第二天,婆娘就用一把菜刀抹了脖子,丢下了一双年幼的儿女。
那些天,村里人经常在半夜听到二改的哭声,村支书派人去二改家里几次,都被二改拿着木棍轰了出来。
久而久之,原本与二改家有走动的村里人也渐渐不再来往,二改家真正成了村里的独户。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暗地里掉过几次泪,也曾专门去过二改家里,母亲回来说,二改拉着她的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后,母亲的脸色很难看,情绪也不稳定,动不动就发脾气,我开始从心里怨恨二改,更怨恨母亲,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傻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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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我离开家乡到外地读大学,关于家乡的一切都越来越遥远,偶尔零星的消息都是寒暑假回家听母亲念叨的。
在母亲的口中,我知道了二改的近况,她过得并不好,因为常年劳作,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两个儿子依旧傻里傻气,孙子和孙女也早早的辍学在家,一家人的日子都要过不动了。
尤其是近几年村里连续闹洪灾,庄稼颗粒无收,如果不是村里人救济,二改家早就揭不开锅了。
我听了很愕然,继而难过,我和母亲都沉默着,良久无语。
再次得到二改的消息,是在2005年夏天,我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说二改去世了,我惊得把电话摔在了地上。我说,二改身体不是挺结实的吗?
母亲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母亲说,二改不是病死的,是被砖瓦砸断了双腿,活活疼死的。
在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天夜里,村里下大雨,二改家屋顶塌了,她被砖瓦埋在了地下,待村里人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她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
村支书连忙找人用一辆面包车把二改送往县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二改一直喊,疼死了,疼死了,刚刚走出去十多里地,二改的身子就软软地塌了下去,鼻孔里也没有了呼吸。
挂断电话,我难受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我想起了初见二改时的情形,想起了二改把石碾推的飞速转起来的样子,她额头渗出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落在地上,像是砸在了我的心里,揪心地疼。
我对自己说,也像是对二改说,死了好,死了就可以少受点罪了。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泪光中,我似乎看到了二改那张褶皱的脸庞,笑意盈盈的,她仿佛正在努力地对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