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波拉家族:弗朗西斯、埃莉诺以及年幼的索菲亚
一说起科波拉,铁杆电影粉丝都知道那是个非常着名的家族,这还要归功于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和索菲亚·科波拉,后者的新作《牡丹花下》将于下周在戛纳电影节上进行首映。相比而言,埃莉诺·科波拉的知名度就要小很多了。
埃莉诺是弗朗西斯的妻子,今年已经81岁了,1963年的时候,两人结为夫妇,之后生下了索菲亚,其实,埃莉诺也有着浓浓的艺术魂。她曾担任过几部电影的摄影师,写过几本书,还执导过几部纪录片。
她最出名的作品可能就是曾获得过艾美奖的纪录片《黑暗之心》了,这部影片详细记录了她丈夫在1979年拍摄越南战争史诗影片《现代启示录》的过程中遭遇的困境。
埃莉诺·科波拉,彼时与此时
埃莉诺的第一部剧情片《你好安妮》很讨巧地从现实生活的境况里汲取了灵感,突出了一种生活在阴影之下的感觉。在这部电影中,黛安·莲恩饰演女主角Anne,她的丈夫是一位很成功的美国电影制片人,名叫Michael(亚历克·鲍德温饰)。
在法国参加戛纳电影节时,Michael突然有急事,而这时夫妻俩的一位法国朋友Jacques(Arnaud Viard饰)提出要开车送Anne去巴黎,Michael处理完商业上的事情之后会在那儿与他们汇合,Anne接受了这个提议。
本来只要七个小时的旅程,结果变成了一次几天时间的冒险,一路上,Jacques让Anne领略了秀丽风光,品尝了精致美食,Anne被Jacques的魅力吸引了,并且在内心生出了疑问:自己现在究竟幸福吗?
近期,在洛杉矶对埃莉诺·科波拉进行了一次专访,我们谈到了她着名的家人们,她向我们讲述了生活在传奇人物的影子之下的感觉,还提到了她的作品《你好安妮》和她女儿的作品《迷失东京》之间的联系。访谈进行了大约半小时,具体内容请看:
《你好安妮》海报
你为何等了这么久才拍自己的第一部剧情片?这部片子里有你在生活中学到的经验吗?
埃莉诺·科波拉:为什么等这么久?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创作出虚构类作品。我以前拍的都是纪录片,我天生就是一个观察者。我习惯于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等待时机拍摄一些东西。但后来的确有一次经历(启发了我)。当时我跟弗朗西斯一起在戛纳电影节,我患了重感冒。我俩一起到了机场,本来应该搭飞机走的,但我觉得这时候坐飞机太傻了。
而且我的耳朵也不舒服。送我们到机场的那位先生说,“那个,我要开车回巴黎,你为什么不直接坐我的车走呢?”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合理,但我们上路开了不到三十分钟,他就说,“好啦,现在该吃午饭了!”(大笑) 当然,我们这顿午饭吃了很久,还喝了红酒,把该吃的都吃了。在吃饭中间,虽然我不会说法语,但还是知道几个单词的,我发现他在预定当晚的酒店,这让我很震惊。
我并不害怕这个人,我认识他,跟他在一起也觉得挺安全的。只不过我们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才到达巴黎。他用非常有趣的方式向我这个美国女人介绍了他的国家,他的介绍非常吸引人,因为他很了解历史,对饮食文化和我从未去过的地方也都了如指掌。那次旅行真的很愉快。
后来我回到家,跟一个朋友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她说,“我就想看这种电影呢。”我从没想过要创作虚构类电影,但我写过一本书,当时我也正好想找些东西来写。所以就在电脑上安装了一个软件,开始写剧本了,之后又筹集资金,进行拍摄,一弄就是六年。
《你好安妮》剧照
看了这部电影,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下定义,我会说“诱惑”。不论是食物、爱情或者是性,我们在生活中总会遇到种种诱惑。你是想要从电影中不太常见的女性角度来探讨这种感觉吗?
埃莉诺·科波拉:嗯,这个观点挺有意思。我没有刻意强调这个词,但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展现这个女人从原本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一段时间——她的丈夫有缺点,这个法国男人也并不完美,到最后,她还是得自己选择生活前进的方向。
她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跟着法国男人逃跑并不能修复生活的裂缝,也正是这个原因,我并不想找一个魅力无限的男演员(来扮演这个角色)。这是Anne的旅行,是她内心醒悟的过程。
既是生活上的伴侣,也是艺术上的知音
你丈夫的电影事业和生活方式对家庭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埃莉诺·科波拉:我和弗朗西斯很快就有了孩子,而且我们发现好莱坞圈子里的家庭很多都无法保持完整,唯一的法子就是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我们决定,如果他要离开家两周以上,我们就全家都一起走。我们家就像马戏团一样,到处跑。四处旅行在我看来还挺有意思的,生活困难之处不在这儿。难的是我要离开朋友们,放下我的艺术项目,不能做我想做的事。
我们所到之处,弗朗西斯身边总是围着他的创作团队,这会让他感到兴奋刺激,而我则要送孩子去学校,或者去买日用品等等。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很难熬,因为我无法获得精神上的滋养,而他的精神世界却越来越丰富。
不过我所处的时代,女人们都在扮演支持丈夫和他的事业的角色,我们要抚养孩子,要打理房子。所以,其实我也算家庭美满了,我的丈夫是一位优秀的制作人,风趣幽默,我的孩子也都在健康成长,我还把家里打理得不错。
那我的问题究竟在哪?我还找了心理医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其实你也是个很有创造性的人,你也要为自己的创造性寻找养分。” 所以那段日子我一直在挣扎着试图把家庭生活和我自己的天性调和好。
《现代启示录》片场照,弗朗西斯·科波拉正在给马龙·白兰地讲戏
在电影的开头,我们看到Michael的照片被拿走,而Anne被剪下去了。你生活中肯定也发生或这样的事吧?
埃莉诺·科波拉:是的,有过。(大笑)
你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是怎么面对的?你丈夫的名气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埃莉诺·科波拉:嗯,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比较难受,因为他的事业很快就发展得顺风顺水,拍完《教父》之后他就出名了。那时他春风得意,而我却毫不起眼。但后来我改变了心态,我对自己说,“我可以饱受煎熬,也可以敞开胸怀接受这种境遇。
事情就这么简单。”这就像你的身体,对吧?你能接受自己的脚码,也能接受自己眼睛的颜色,因为你无法改变它,所以只能拥抱现实。所以我就试着以宽容的态度对待现实。不过我能说这种话是因为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某些公众场合。
我们住在旧金山,在那儿,我们走在街上也没人认识他。但是如果他在戛纳的街头,或者他身边围着许多人的时候,就会有人认出他。但我们在南加州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七的时间都是跟普通人一样生活的。
弗朗西斯与埃莉诺
现在你跟孩子的关系怎么样?
埃莉诺·科波拉:我们的家庭关系依旧很亲密。过复活节的时候我们会叫来六个孙子孙女,还有侄子侄女、表亲什么的一起过,复活节午餐有100号人来参加呢,基本上都是弗朗西斯家的人。他很喜欢跟家人在一起。 他出门旅行或到其他地方办事时,相比去联络朋友,他总是更愿意跟家人来往,他一直都是这样。
看着弗朗西斯拍他的电影,你有学到什么能用到《你好安妮》这部电影里的东西吗?
埃莉诺·科波拉:我们结婚都54年了,所以我跟着他去过很多地方,很多片场。但我从来没直接参与过他的作品。 更多时候我是站在一个纪录的视角——观察着,试图捕捉一些能做出比较有意思的(关于电影拍摄过程的)纪录片的瞬间。
所以,我并没有观察他的导演技巧,因为我没想过自己会用到那些。不过他一直都有突破障碍,创作出艺术精品的决心,而当我在拍电影过程中遇到阻碍的时候,也有了同样的勇气去打破桎梏,度过各种危机。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坚持不懈的决心。
你的导演风格跟他有何不同呢?
埃莉诺·科波拉:我觉得他的风格更歌剧化——他的动静总是很大,像是歌剧的方法。我就比较安静。我有一个制作团队(很多都是女性),拍电影的时候不一定要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如果你觉得不满意,还有其他的沟通方式。
我会用更安静的方式去执导,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是索菲亚启发了我去拍这部电影。她拍《迷失东京》的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你可以借用自己的经历去虚构一个源于真实生活的故事。不用拍成关于自己生活的纪录片,但你可以用自己的经历作为基础。
科波拉的红酒庄园
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科波拉这个姓氏在酒商中间也非常出名了,你在酒厂业务中参与得多吗?
埃莉诺·科波拉:弗朗西斯的确把酒庄经营得很不错。而我毕竟住在那儿,从涉足有机种植和保护土地开始,我就深入参与到经营酒庄的工作中了。我们有零售区,我不希望自家的酒庄变成旅游风景区,所以就跟工作人员们一起管理我们的产品。
我是参与到了酒厂的业务中,我很喜欢跟酿酒师一起做葡萄酒,并且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标签也是我设计的,这是个很有趣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