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新的肚子渐渐地隆起来。余虎父母的脸上多年阴沉的脸也渐渐地浮现出缕缕幸福的阳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伍新产下一个千金。伍新的母亲与余虎的母亲都来招呼。两位母亲看着这位女孩,各怀心事。伍新的母亲说,管她是姑娘、儿子,生了就好。余虎的母亲也说着同样意思的话,但语气夹杂着表情不自然地表现出虚伪的成份来。余虎为能有自己的孩子而高兴,但听说是个姑娘,这种高兴似乎又降了温。
伍新老师生孩子的时候,我正招呼我的孩子住院,因而又知道伍新老师的一些情况。可这时国家已实行计划生育好几年了,余虎家几代单传的希望担心就此完了。回到农村,我一直为伍新老师的命运担扰。我不知她面对那样的家庭,命运又将怎样呢?
前几天无意中到伍新老师住过的地方做客,问起伍新老师,人们都摇摇头,长长地叹着气说我为啥会想起问这个,他们这一街的人谁都不忍心再提到伍新老师这样一位好人。虽然她不幸离世多年,但活着的人们在心底总是默黑地为她祈祷着什么。
原来,伍新老师为了给余家传宗接代,接着生了第二个孩子。谁在这第二个孩子也未能如愿。余家人对伍新老师的希望落空后,整个家庭闷闷不乐地阴沉下来,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恐慌一样沉重。而伍新因为违反了国家倡导的独生子女政策,错过了转为正式教师的机会,也有些闷闷不乐,时常长吁短叹。但在这条街上读书的娃娃,都喜欢伍姨的和蔼可亲,做作业时有啥疑问都会想到问伍新。伍新总是百问不烦地细心指导。伍新家的两个姑娘,一个已 取一所名牌大学,一个正在上高中。街坊邻居都很羡慕这两个姑娘争气,有出息。并常将她俩作为教充公孩子的榜样。因此,街坊邻居的孩子,谁家碓粑粑、或是做什么好吃的,总要主动地送给她一些。加上谁家有个大务小事,她都主动地邀上一帮姊妹去帮忙。凡是认得的人,她一见喊得脆生生的,让人感到亲切可近。不想她会那样的不幸。人们说起她都很心慈,特别是妇女老人,说起伍新都禁不住泪眼朦胧。
原来,余虎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暗暗支持某些娱乐场所非法经营获取暴利。因为下村挂职锻炼,与一个村姑拉上了关系。村姑带上了余虎的孩子,并通过关系作了姓别鉴定,医生明确告诉余虎,肯定是个儿子。村姑为此倍觉身价陡增,逼余虎离婚娶她,但余虎又找不到足够的可说出口的理由向伍新提起。作为缓兵之计,余虎和他一个叔外公(以孩子名份称呼)商量,花了一大笔钱,将村姑安排在其刚退休且失去老伴多年的叔外公家,名份上,村姑是其叔公的小老婆。实际上,老者只是挂个名。村姑后来果真生了一个男孩,与余虎与表弟表兄相称。余虎每个星期要为村姑与其叔外公买一次菜,直到男孩八、九岁时,余虎有一次带到家中,伍新越看男孩越觉得像余虎,多年来就有所怀疑的伍新,为了维持家庭表面的幸福,把一切都埋藏在心底。伍新人前一副笑脸,人后独自一人叹息,苦苦地压抑着自己。只怪自己命苦。可这天看了又看,除了年龄上体现出来的差异外,那脸上廓角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于是半开玩笑地说:“老表?怕是两爷崽喽!”真是心头有事心头惊,这一针见血之语,让余虎暴怒地吼道“放屁!”接着“啪”一耳光,打得应山应水的,伍老师还来不及叫感一声,就这样倒下,并失去了知觉,从此再也没有醒来。原来,余虎深知,计划生育,一票否决。一旦事发,他的工作、前途一切都得完蛋。伍新也没想到,余虎会这样在她防不胜防时给予就致命的一掌!
余虎因过失杀人,被判了三年,而且还是监外执行,因此保住了工作藉。后来换了个单位,当时说成是从公安队伍中清除。过了几年之后,余虎又恢复了副科级待遇。为此,街坊邻居常为伍新老师的不幸叹息不已,都说伍新老师滑不来。有位老太太谈到伍新时说:“好人呀好人,这个世道实在不长眼睛哪!这样的好人为哪样没有个好报?”我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祝福伍新老师在天之灵安然享受街坊邻居永久的崇敬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