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医院搞错了,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手里攥着他写的那本书,那扉页上的男人面孔上的温情微笑给了我最后的力量,透过飞机窗口的反光,我看见自己那张暗黄色的脸虽然经过高级化妆品修饰,却还是那么憔悴。广州喧嚣的街头。看见陈的时候,同样的一个人,往日神情温和的他此时却是那么的阴郁。“你确定孩子是我的?我以为你会吃药。”他的语气很冷漠,带着不耐烦的神情。
“请你相信我,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我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笨拙又心虚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此时,陈的电话骤然响起,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再说什么,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便快步转身,距离我两米的地方说着什么,隐约间,听见他间断的声音:“你已经到了?这么快……你要乖……快到了!”大约一分钟后,重新走回我身边的他递给我一张暗黄色的名片。“去这家医院,我的朋友会帮你,我这两天很忙,你一个人要乖乖的,不会有事的……”他的话音未落,带着厌恶的表情快步转身离开。
是的,我跟踪了他,咖啡厅里,他和那个已经等急了的穿着细高跟皮靴的艳妆女人[女人巷]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身体却还保持着优雅的姿势,阴暗角落的我感觉自己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湿湿地落在面颊上,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爱情,这就是爱情,得到时让人温暖,失去后足以毁掉一个人。我相信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我给了他一个洁净的身体,也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心,但这个我完全信任的男人却将与我的相处当作了一次极为平常的猎艳。
那个晚上他也许只是在享受得到我身体的快乐,但对于我,一个20多岁的女孩来说,进入我身体的这个人是我要爱一辈子的人,不管他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应该是这茫茫人海中,我的男人,我的丈夫。
而现实,却像一个笑话。
我还记得我的孩子,她离开我的身体时只有一点点大,我看见她浑身是血地被护士扔进一个搪瓷盆子里,发出咣当一声,我本来还想好了她的名字,而我却不能让她出生。
冬天的雪花冰凉地飘落在我的身上,寒风中,我浑身发抖地好容易按照地址找到了那间位于广州郊区的简陋平房,却绝望地看到,为了面子,陈将我介绍到了这间看起来没有任何行医资质的医院。
“你到这边躺下,一会儿就好!”医生说。
医生是个神色冷漠的中年女人[女人巷],她戴了两层手套来检查我的身体,不等我回答就让我躺在手术床上,那床单有星星点点褐色斑点。医生硬把我的双腿分岔托起,置于一种极冷的金属架上。我看见
天花板上很斑驳,甚至有小片的墙皮掉到了我的身上。
麻醉针、小铁爪、金属棒、钳,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