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期档,有很多吸引人走进电影院的电影,但看过之后普遍没有太惊艳的感觉,可能过高的观影期待造成了心理落差。所以,在看到《欧洲攻略》的阵容时,冲着梁朝伟,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或许可以再抢救一下?
可惜,这又是一部让人失望的电影。暑期档的片子让人失望都习以为常了,“可他是梁朝伟啊,怎么可以演这样的电影!”,在微博上,有影迷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有愤怒,有无奈,更有不甘心。
在《欧洲攻略》里,层出不穷的打斗和枪战场景不断刺激着观众的神经,拼命想要让他们兴奋起来,但目光所及,电影院里满是昏昏欲睡的面孔和亮起的手机屏幕。
是观众太挑剔?还是片子太烂?或许这些问题都有,但这恐怕不是一个因素的问题。
最好的时代or最坏的时代
看重流量,使用明星,这从来不是什么缺点,也不是近些年来才有的新鲜事。男帅女靓,一直是“攻略系列”的招牌。除了雷打不动的梁朝伟之外,在2000年的《东京攻略》里,主演是郑伊健、陈慧琳和张柏芝,而2005年里,选择的是任贤齐和舒淇。这次《欧洲攻略》里选择了吴亦凡、唐嫣和杜鹃,策略上其实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电影本身的质量,已经崩坏到明星的光环无法遮掩的地步了。如果《欧洲攻略》的故事能讲得像前两部的水准一样,或许还值得一看,但是马楚成导演显然已经懒得去雕琢了。
客观来说,马楚成导演的作品,总体不如他做摄影时水准高,但也不至于让人看不下去。但是,近年来的作品,比如《爸爸的3次婚礼》、《极速天使》等等,更像是吃老本无下限的产物。
上个世纪末的那批香港电影人,有名气,有资历,如今北上内地之后随便整合一下资源,就可以获得不错的回报,那谁还用心拍戏呢?炒冷饭重启十多年前的系列IP,本身就是为求稳妥的方式。拉来一众明星出演还不够,还必须绑上梁朝伟,因为他是一个有一流演技的演员。
除了梁朝伟之外的几位主演,无需苛求他们的演技,因为看重演技的人不会去看他们,冲他们去看的又不在乎演技。所以,梁朝伟的位置有些尴尬,他是一个有“里子”的演员,可资本看重的是他的“面子”。
梁朝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在他身上有着这个时代稀缺的很多特质。王家卫说过:“梁朝伟是可以不用嘴巴的,单靠他的眼睛就可以演戏。”眼神里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使得他在各类文艺片里质感十足,以至于影迷们都忍不住调侃一句:梁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天分好,悟性高再加上肯钻研,使得他成为人们眼中的演技担当和品质保证。在过去的时代里,这是必备的素质,因为大的环境是需要演员的,但是如今,演员是稀缺的,明星才是最流行的。
对资本而言,这可能是最好的时代,《爱情公寓》那样的换皮圈钱电影都可以轻松卷走几个亿的票房。
对演员而言,这可能是最坏的时代,用心提升演技反而费力不讨好。
更可笑的是,演员的演技不重要了,但还是热炒“老戏骨”一类的概念,企图榨干曾经的一流演员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放任自流or时势使然?
“晚节不保”,似乎是近年来频频出现的对于梁朝伟的某种评论腔调。
似乎确实如此。《捉妖记2》中,与李宇春搭戏的梁朝伟让人略感尴尬;到了《摆渡人》里,灾难性的电影叙事让人感慨他和金城武何必蹚这趟浑水?
五个金像影帝,一个戛纳影帝,梁朝伟早已成为殿堂级别的演员,化身为一部电影品质的保证。可如今他曾经打下的江山,在一次次消耗自己的名气的同时,已经开始逐渐崩塌了。
或许群嘲梁朝伟是一个安全且正确的表达,但拿过去作品曾经到达的高度来衡量,“晚节不保”的又何止梁朝伟一个人呢?
王家卫也做出了《摆渡人》,哪怕粉丝们竭力想帮他撇清干系,可他依旧站出来将作品认下,为《摆渡人》辩护;曾经拍出《逃学威龙》、《精武英雄》等电影的陈嘉上,也转身去拍了《四大名捕》,大导演尚且如此,又如何去苛求演员?
或许,这个时代的大势就是如此,没人可以复制曾经的辉煌,曾经走到顶峰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是走下坡路了。
王家卫和梁朝伟解约了,短时间内大概合作无望。据说,王家卫还要拍《繁花》,主演名单里依旧有吴亦凡。
“攻略系列”还要拍下一部,叫《美洲攻略》,据说梁朝伟还要担纲主演。
七公已经不希冀这些导演和演员保持水准了,只是希望下一部作品不要比这一部更烂就好。当年拍《无间道》,说是“救市之作”,梁朝伟的出演被视为有力的保证。可现在看,却像是香港电影的回光返照,而梁朝伟,则是送它最后一程的见证人。这不是放任自流、晚节不保的问题,而是在时代的车轮下,没人能挡得住它前进的方向。
梁朝伟上一部让人击节叫好的电影,还是《一代宗师》吧?王家卫在那部电影里安排了一句台词:“我选择留在我自己的岁月里了。”没人能永远留在自己的岁月里,无论是林贵仁还是陈永仁,不管是黎耀辉还是周慕云,他们都在随着时代往前走,于是“有的人活成了里子,有的人活成了面子,都是时势使然”。
梁朝伟,大概是这个一味追求面子时代的里子了吧?只是,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