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热”“东京不热”“东京热不热”,东京的气温在无数中国宅男的心目中被无时无刻地牵挂着。这种魂牵梦绕体现在优酷出品的网络电影《东京不热》的点击量上,自9月26日上线,到11月份,播放次数为惊人的25,575,782次,如果按照点播一次收费5元计算,票房已经过亿,再加上相对低廉的投资,回报更是惊人。相比较今年国产院线电影票房的持续低迷,“网络大电影”似乎有着十分美好的前景和“钱景”。
根据中国影视大数据平台“艺恩”公司2016年10月25日发布的《2016中国网络大电影产业报告》显示,中国在线会员市场规模达到402亿元,今年网络大电影投资规模预计5.1亿,上线影片有2500部。越来越多知名影视公司、知名导演开始加入“网络大电影”这个新兴领域,香港导演王晶也携郑伊健、周秀娜等人推出了首部网络电影《我的极品女神》。
即便如此,新的传播模式和新的观看方式必将催生出新的制作方法和新的创作美学,网络电影的主流还应该是新锐创作者施展才华的领地,网络世界这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也会提供相对广阔的创作空间和题材类型。
《东京不热》就是一部在题材上做出“禁忌”尝试的国产“纯爱电影”,研究该片的成功之处大概能够管窥国产网络大电影的一些“美学特点”,而且在创作形态上,该片非常奇异地与80年代的香港电影“映照”出犹如镜像般的“文本互承”关系。
网络电影为大批有“电影梦想”的导演、演员提供了较为“低门槛”的平台,为新人提供了机会。但也存在诸多问题,争取投资殊为不易,影片还没开拍又如何能吸引投资,比较急功近利的方式就是蹭话题蹭热度,需要借助成功的前例,就如80年代的香港电影一样,大量生产的影业,需要源源不断的制作。
因此,预知成果的压力经常存在,抄袭、谐仿更容易通关,而比较高级的创作方式则是研究类型和题材,任何类型的核心部分,都是熟悉与新鲜,常规与创意的结合,网络电影的题材是跨媒介的,有经典电影、动漫、网络文学等所遵循的常规。
《东京不热》则通过通俗亚文化的“AV文化”包装,讲述了一个被千年重复着的“英雄救美”的纯情浪漫故事。“英雄救美”观众很熟悉,“英雄去救AV女优”体现出该片的创意和新鲜感。
《东京不热》的片名扰动着千万寂宅之心,因为它来自“东京热”。百度百科显示,东京热(Tokyo Hot)是一家著名日本成人视频制造商,成立于2003年。东京热系列成人电影对于网络色情文化影响较大,受年轻网民的热捧,尤以宅男团体居多,部分民众认为东京热系列电影对年轻网民有着极大的错误导向。无论怎样,片名散发出题材的热度,影片配乐也适时的引入“东京热”那令宅男体质热血沸腾的片头曲。
在电影创作中,创作者或者研究者容易将套路和常规视为掣肘,但是有才华的导演会在这些常规中寻找机会之门,会利用这些常规创新。观众会在这些常规中寻找到亲切感和熟悉的吸引力,导演亦有框架可寻,或者寻找自己的乐趣,既要利用成功者的轨迹又要有异于人,既要制造亲切感又要引入新意。
《东京不热》的叙事类型是典型的青春喜剧爱情片,影片表现拥有电影梦的一群青年的生活,也许曾是创作者经历的真实生活,但也神奇的符合经典民间故事的一贯传统。经典民间故事就是要有三个兄弟、三个愿望或三次考验,影片中杨小北、干宝强、石磊三个大男孩,分别代表了文青、中二、屌丝,他们对电影的追求不一样,对人生态度也截然不同。
杨小北做着导演梦,想拍文艺片;干宝强是出租车司机,觉得自己比王宝强只是少了一横而已;石磊是蹩脚婚纱摄影师,拍片的目的就是为了泡妞;在打网络游戏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曾经的宅男偶像、日本少女小野静初,于是春梦开始了,考验也开始了。
犹如80年代的香港电影,网络大电影的大众审美源头,可见于创作者对易容、易服、恶作剧及阴谋败露的偏爱。《东京不热》娴熟的运用了这些技巧,三兄弟远赴东京,被演艺经纪人欺骗、到黑社会救人、成立洗剪吹帮、化装成艺妓、被迫在鸭店做“人体盛”等桥段的设置,光怪陆离又荒诞可笑。
如今的商业类型电影,首要是将故事讲得长短适中,把形形色色的材料拼凑进去,所以才能够运用重复、搞笑、枝节或拖拉吸引观众。在碎片化的阅读时代,在不同媒介的传播方式中,紧凑统一的叙事方式在“二次元”语境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观影方式当中已经破产。
分心和断续的观赏习惯,以及对当前世界理解的彻底崩溃,观众分崩离析的生活经验正好与支离破碎的文本相互呼应。因此,《东京不热》可视为后现代混乱状态的一个典范。
作为大众艺术,就是要把吸引人的东西堆砌起来,《东京不热》也因如此别具吸引力,观众觉得欣赏角度不在整体连贯性,而在于奇观与叙事之间的张力,故事如若只是前因与后果、行为与反应结合而成,那么因为故事线的柔弱、松散和拖拉时,观众的注意力会被影像奇观所填补。
屌丝与女神的相遇本就是宅男的春梦和幻想,影片青春爱情叙事线的荏弱,映衬出日本黑社会的内部、AV制作公司的景象、AV拍摄的现场、AV女优的生活等场景具备奇观性质的影像。感官刺激理所当然是大众电影不可或缺的一环,但若仅以叙事、奇观二分法分析这个情况,也许并不恰当。叙事与奇观结合不紧密,叙事的定义就会变得很狭隘,《东京不热》较好的将奇观铺展和承托在叙事线上。
类型片里面,同类型旧作会受到尊敬,但亦会受到批判,同期竞争对手则会成为参照对象,也许会遭到诸般嘲弄。要达到这个目的,谐仿是惯用手法,对于创作进度飞速的网络大电影而言,艺术创新的一个不变来源,便是谐仿,它是可以提供讨好观众的喜剧调剂。《东京不热》里隐约能够发现创作者对《青春梦工场》《3D豪情》《猜火车》《水牛城66》等经典电影或是同类型电影的谐谑和敬意。
在商业类型上,由邱琦导演,远藤新菜、蔡一凡、李伟龙、徐德华等人主演的《东京不热》是一次成功的尝试,豆瓣上的评分曾高达7.1,其中有55%的网友给出了4星。但创作者还可以追求类型中更深入的感情层次,在既有的形式中,更注重风格化的叙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