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移植百年老屋造岛 徐锦江转行开美术馆

2018年02月24日编辑: 小龙
徐锦江记起几年前一幕,就在一个平静的大年廿八寒霜天,他应友人邀请到安徽蚌埠市龙子湖旁边山头一大片荒地参观,就在车上瞄到那幢从福建搬过来的百年老祠堂,愣住。「就一眼,我说不用看其他,我就要用这老宅做一所美术馆。」

「我第一眼看见那幢150年的建筑物,就觉得它在等我,我需要给它新的生命、新的血液,去唤醒它的青春。它像冰封了五千年,或者我跟它有一个相约,这一刻我们遇上了。」跟雷神和水行侠长相像似的港星徐锦江,真人非但不凶神恶煞,说起话来斯文柔情,更文艺得像吟诗。其实,徐锦江演戏只是「半路出家」,他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师承已故岭南派国画大师关山月,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家。

据报导,徐锦江记起几年前一幕,就在一个平静的大年廿八寒霜天,他应友人邀请到安徽蚌埠市龙子湖旁边山头一大片荒地参观,就在车上瞄到那幢从福建搬过来的百年老祠堂,愣住。「就一眼,我说不用看其他,我就要用这老宅做一所美术馆。」

一见钟情就像外星人存在,难以解释。任凭弱水三千,徐锦江只取一瓢饮。于是,这两年来他几乎绝跡影坛、锐意减产,甚至从北京搬到这个陌生地方,将一座美术馆发酵成一个艺术园区,还替这里改了一个诗意的名字「湖上升明月」。整个艺术园投资要成60亿元(人民币,下同),徐锦江个人总投资保守估计逾5000万元,设计图则全由他亲手绘画,连建筑材料与室内设计的饰品全部由他一手操办,期待今年夏天正式开幕。

「我这段时间心思都为了这件事,很想认真的将这里变成一个露天博物馆、一件艺术品,留给后人。」徐锦江抓一抓光头,很认真的说。在上海坐高铁到安徽,再开车到蚌埠市有点转折,但当徐大侠领我们到山顶鸟瞰眼下的艺术园区,我们忘却了疲惫,看儍了眼。在圆形的人工岛上有450幢建筑物,它们都是从各地拯救「移植」过来的老房子。当推土机冷漠的推倒所有历史,徐锦江跟时间斗快,要保育及复修它们,单是树木就移植了34万棵,最老的树有三、五百年历史。

艺术中心是150年的福建祠堂,美术馆104条大柱都要加以修缮保育,锦江艺术酒店是一个新旧交融的空间,旁边以徐锦江太太昵称命名的咖啡店「蚂蚁咖啡」历史更老。「是有500年历史的明朝遗物,从山西运过来,换了一道从堆填区拯救回来的大宅门。」

踏入园区,我像走进了吴冠中的江南画作,屋檐上有双燕,四季各有景色。「整个园区是圆形设计,全部由水包围着,以桥连接。」外面一圈是比西湖大两倍的龙子湖,入面尚有两个圈是水,中间又是一个大水池,徐锦江特意找人建造游泳池级别的滤水系统,在天圆地方的中间老宅外望,以后会见到游人畅泳,很梦幻。徐锦江找来荷兰的艺术家为他的水池创作《神笔》雕塑,未来会有七支笔在水中移动写字。

「很多大的博物馆或美术馆都在大城市里,为何不能有些处身偏远地区?让小朋友可以从小接触到美学,什么是美?什么是真?我在欧洲看过不少私人美术馆面积不大,但它很人性化很舒服,我有个心愿好想做这件事。」大侠说。

由于占地之大,旧宅「内脏」也要全盘原汁原味的「老化」,徐大侠带我游走他的11个工厂般大的货仓,里面都是这几年团队从民间收集得来的旧物。单是木雕、罗汉床动輒都能放满一仓,木雕狮子、佛头、窗花各自有安身的角落,有些紫檀黄花梨家具,甚至要到拍卖行买回来,务求要把旧日时光修复还原过来。「要找民初的、民国的旧上海的,甚么尺寸都有,全部分门别类。」他还聘请了无数专业的工人,有木工、雕匠、粉饰工、修复师等等,厂长更是个历史学家。还原老样子之余,专才还要把丧失或烂掉的另一个梁或雕塑重造出来,务求成双成对。

采访当日,老木匠便在安装一个几百年的凉亭,部份横梁已被蛀食,他们在努力重修。「老祖宗把好东西留下来,我就要好好用心保留。」他在比电影道具房还大的货仓如数家珍,「你看,我有重担将老工艺继承和发扬,我就是要做这件事。」双重艺术家身份,徐锦江天生比处女座还挑剔、完美控,徐太太偷偷告之,大侠为求完美绝对不问代价,他找西班牙艺术家在人造山里画壁画、从欧洲订来的画框做男厕的镜、小便斗的马赛克从贵州买回来,单是男厕门边的铜便豪花50万元、冰箱是英国的SMEG、锁在德国二千多元一把搜购得来。

艺术园另一位投资人也是天马行空的信徒,竟然愚公移山建了坐70公尺高的假山。「我做这个艺术中心,其实不是徐锦江艺术中心,那是属于大家的,给大家舞台去表演自己的才华。」徐锦江当年拍戏拍到抑郁症加躁狂症,也是艺术拯救他,所以如今他想建艺术园,用艺术做点事情。徐锦江说他其实很怕陌生人,平时如果太太不在身边,他总会安排助手左右开弓伴着他,他说是抑郁症的后遗。

「我做演员这些日子一直丢低了画笔,拍戏让我得了抑郁症。开工听到拍戏都睡不着,会惊,车来接我去片场我都怕。去到不同地方拍戏返到酒店便会哭,不知为了甚么。」那时,他忙到可以朝早在北京,晚上已人在台湾,太太蚂蚁替他打点、帮他搬行李转机,像一只勤劳的蚂蚁,由此得此昵称。经常不知身何处的徐锦江,还试过闪过轻生的念头。

「有次半夜我打开酒店的窗,坐在窗台,吓坏太太了。她还记得当时我脱口说了一句话:『哥哥(张国荣)离开的时候是否也觉得夜里很美?』」在灯火阑珊处,徐锦江突然感到整个世界很安静、没有束缚,幸好太太及时把他拉回来。又有一次地震,每个人落荒而逃,徐锦江没有走,穿好衣服的躺著,自言自语说当下自己要离开人世,都希望穿戴得整整齐齐。最后,是艺术救了他。

某年,关山月的二女跟徐锦江说:「锦江,你不如重拾画笔,在艺术方面找你的感情寄托。」徐锦江青少年时期都在关山月那里度过,他喜欢叫老师关伯伯,与关家感情好像一家人。丢低画笔良久,徐锦江像当头棒喝,心忖:「是的,我是不是应该尝试?画家很自我,你想宣泄甚么感情随心所欲。」于是他开始在北京物色工作室,重拾那个胡思乱想的空间,又在法国开了两个展览,治愈抑郁症。

生于医生世家,20岁时父亲走了,到徐锦江三十多岁的拍戏黄金期,徐妈妈得了帕金森氏症。「我以为很简单,接多些戏拍赚多些钱,请看护陪伴她便可以,其实不然,妈妈是需要亲人在身边。」到了后期,有段时间他拍戏时,会把妈妈带到身边,他领悟到钱不是万能。

「现在,你一讲鳌拜我怕,鲁智深我也怕,演过的角色我都怕。等于画画,不停重复自己我便害怕。」他喜欢画系列,因为可以创作不同情景,有不同感受。「我突然间想做雕塑便去玩泥,我想今日画熊猫便画熊猫。我从美术出身,美术让我认清何谓真善美,电影让我体现更多的人生,再做创作时,跟别人很不一样。画人物好、风景或山水都好,我比其他人感受丰富得多,因为我走的地方比其他人多。」

问徐锦江会否再拍三级片,他反问:Why not?「好多人问过我,我觉得演员就是演员,不要说一级二级三级,我拍《色情男女》都提名过金像奖。我不是明星,我是演员,我也不是艺术家,我只是喜欢画画的人,我觉得对于人类有莫大贡献如爱因斯坦、牛顿、达文西才能成家。」

徐锦江还说,如果能让他挑选电影来拍,他一不选暴力,二不选武侠,我想拍文艺片。「还是好冷门的文艺片,就是不要千篇一律,我想拍艺术家,我太了解艺术家了,你要走入他们的世界,他们毕竟是小众,但真实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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