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的台湾演员郑人硕上月底在中国西宁First青年影展上,凭《川流之岛》从名导娄烨、李烈等组成的评审团手中获封影帝。他开心受肯定,但也感受到更多的压力,颁奖典礼上,他不骄不躁地说:「谢谢大家,我是演员郑人硕,我热爱电影。」数起过往的影帝,他不是苦熬最久的,也不是最年轻的,但可能是极少数捡过资源回收的台湾影帝。
他2001年与陈乔恩合演电视剧《红色女人花》出道,不料事业才起步,就传来父亲中风的消息,他放下演艺事业,回到爸爸身边,一陪伴就是8、9年。他表示:「那个时候每个月生活费都要8、9万块台币(约人民币两万),包含医药费、房租、外籍看护,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房子啊,林林总总不吃不喝就要7、8万台币(约人民币1.75万)。」
郑人硕为求生存,兼差4、5份工作,卖水煎包、捡废品、当酒促,帮朋友推销保险,一个月差不多可以赚5、6万,但还是无法负荷父亲沉重的医药费,必须低头向家人借钱,亲戚间的冷言冷语至今让他还是难以忘怀。他坦言:「那8、9年期间,我是很自卑的,很愤世嫉俗,毕竟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我过得很好,不会去经历到太多那个年纪要经历的事情。」
他曾是叛逆少年,还会跟爸妈吵架只为拿到钱,但高中时,母亲因癌症过世,他说:「那是第一次醒,但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很宠我的人,爸爸还在,爸爸永远都是撑在那里的人。」从那时开始,爸爸带他到处认识人,教他学卖海产、学贸易,卖茶叶,甚至带他去学做六合彩组头,不过对于当年玩心还是很重的他,只觉得「为什么要接触这么多」?如今他感慨或许爸爸当时已经发现身体快要不行了。
后来在爸爸的介绍下,他认识导演虞戡平,又在虞戡平的引荐下,加入导演张作驥的剧组,在剧组蹲了5、6年,最初的2、3年他曾有怨言,觉得张作驥在整他,总叫他去抓老鼠、开车、照顾小孩、陪导演聊天,他说:「当初我每一项都很排斥,我是来做演员的,怎么一直没有演?」他忍不住跟导演抱怨,但导演回他:「如果你想做镜头前的演员,却不知道镜头后的人在做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镜头前面?」他才恍然大悟,也逐渐从中找到乐趣,他表示当有些事情大家都有种「郑人硕可以帮我们解决」的共识,他就特别有成就感,甚至让他想过「不如这辈子就做制片好了」。
在剧组中他也培养出细心观察的习惯,与他共事过的演员们,包括尹馨、黄尚禾都曾说过「硕哥很会照顾人」。他心思细腻,天冷会帮剧组准备热汤,气氛凝重时他会负责说笑话逗大家开心,恩师张作驥入狱,他主动担起帮忙照顾张作驥89岁的老母亲,和工作室的弟弟妹妹们的责任。他说:「越不开心,我就会越搞笑,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就很爱模仿,我看到同学笑,我就会觉得我好厉害。」
或许是人生苦过、历练过,许多角色他演来得心应手,在《醉·生梦死》中他是舌灿莲花的酒店公关,很会哄女生开心;在《川流之岛》中他是行为跳脱社会框架但感情真诚的货车司机,会在回数票上写情话追求收费员。他还自豪地说:「那些在咖啡杯上留言的伎俩,我国高中就会了,不知道现在大家怎么还在玩这些。」不过面对最亲爱的老婆和下个月将满一岁的儿子,他却变得腼腆木讷,他说:「我这个人很奇怪,我永远把精力、情感对外,但对自己人变得很木讷。」
他去年与老婆登记结婚,问他纪念日是何时?他尴尬笑说:「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了。」但他说如今依然负债200多万,还在租房子,对老婆多少有点愧疚,他表示:「愧疚会有啦,她是很辛苦的,对她愧疚是一定有的。」但也感谢老婆与家人对他先冲事业的理想愿意支持与体谅。他承诺:「我一定会做到就是陪伴,我不工作的时候,就是24小时就在他们身边。」
《川流之岛》让他经历过北影、金钟的入围肯定,下一步就是金马,问他怎么看?他说:「我讲100次都不会腻,我的老师们8、9年前就跟我说过,『入围拿奖绝不是创作的前提,那些东西是别人要给你才会给你。把这样的逻辑放在自己的情绪里面,你能做好你要做的事吗?』」他不把得奖与否放心中,只感谢一路上的贵人给他机会,他说:「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大家知道了有我这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