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26日,泰兴某知名别墅区里,一个57岁的老太太被人残忍杀害。
这起凶杀案震惊了整个城市。让人没想到的是,警方投入了大量的警力,排查了全市几乎所有15到30岁的可疑对象,依然没有找到凶手。而死者的丈夫,一个在当地很有名望的企业家,开始被人指指点点,雇凶杀妻的传闻甚嚣尘上。
因为老太太死得不明不白,这栋发生命案的别墅,王老先生一家很长时间内都不敢再进去。曾经获利颇丰的企业,也因为王老先生无心打理而宣告破产。
谁也没有想到,14年后上海侦破的一起盗窃案,意外揭开了这桩悬案的真相。和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不同,盗窃案的犯罪嫌疑人林海受过高等教育,有房有车有妻有子,生活条件不错,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偷东西呢?
审讯中,细心的警察觉得他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果不其然,证据线索指向了14年前发生在泰兴的那起凶杀案。
14年前的悬案告破,再次震动了整座城市。受冲击最大的,莫过于林海的父母。见到记者时,他的母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很害怕见到人”,因为他们无法面对自己儿子竟是凶手的事实。
林海不仅持刀捅死了被害人,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可事实上,在案发之前,林海与被害人的生活并没有任何交集,那么年仅15岁的林海为什么要对一个完全陌生的老人痛下杀手呢?
从成绩优异的重点中学学生到故意杀人的凶手,年少的林海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案件的背后究竟还有怎样的隐情?
林海:去的时候离下自修还有半个小时。
和被害人的家属一样,14年后,林海依然很清楚地记得发案当晚的每一个细节。
2003年5月26日晚,当时正上高一的林海第一次壮着胆子在晚自习时溜出了教室。
林海:我是一开始想出来逛逛,然后当时逛到网吧,想上网身边没钱。一开始其实没有萌生想搞钱的想法,因为当时时间还早,就慢慢骑车往回溜达。
回家路上,林海穿过那片每天都要穿过的别墅区,看到巷子里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林海:印象里面家附近那片别墅区那边很多人家经常家里没人,然后就骑车过去了。骑车溜达的过程中就想到偷点钱。
循着夜色中的灯光,林海只是站在围墙外的花坛上向里张望。
林海:在西边的花坛那边,在看。然后她当时突然从后面出来,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当时跳下来想溜,想溜的时候她一直在问你干嘛的。反正我当时就感觉她的声音一直很大。
据林海交代,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只有老太太的呼喊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响起。
林海:我没有说话的机会,老太太一直大声地喊救命救命。然后我就拿刀捅了。说实话跟做了梦一样。因为当时时间很短,我是到后面,过几天再想的时候......
林海从来没有勇气去回忆当晚的场景,把他变成了永远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可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午夜梦回时,他一次次回到2003年5月26日的这个夜晚。
案发以后,林海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的父母又将如何面对真相?真相背后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林海:那天是我从人到鬼的分界线。
案件发生后,生活轨迹被改变的不止是王老先生一家,还有林海和他并不知情的父母。
在案件发生前,林海在旁人眼里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从重点小学到重点初中再到重点高中,他的成长轨迹始终是一帆风顺。也是他的父母一直引以为傲的。
林海爸爸:他上小学三好学生,上初中的时候三好学生,每年三好学生。
林海妈妈:人家都讲他好,很懂礼貌,家里是什么事情都做。
2003年5月26日晚,杀完人之后,林海很镇定地计算好放学的时间,照常回到家中。从那时起,虽然他表面上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恐惧和怀疑却在心中疯狂生长。被恐惧和怀疑折磨着的林海成绩飞快地下滑,而且性格变得越来越叛逆,细心的父母很快发现了他的变化,频繁找他谈心,但也无能为力。
林海爸爸:没有考上大学,花钱买的专业帮他上学了,帮他实习了、上班了。以后找对象,再帮他买房子。
毕业以后,父亲为林海在上海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从此,林海就很少再回老家。尽管在空间距离上,他逃离了泰兴,但在心里,他始终没有逃离那一晚发生在老家的事情带给他的折磨。渐渐地,他开始赌博,随后又开始了盗窃。
林海爸爸:他赌博,我们借钱、用血汗钱,用他母亲的养病钱,帮他还债了。我们都希望他变好。
然而,林海因盗窃在浦东落网,随后14年前这起凶杀案又被揭开时,他的父母彻底被击倒了。
在民警去林海家调查的时候,他的父母说出了一个深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原来林海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1988年1月16日,两三个月大的林海被人扔在了养父母的家门口,看到这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养父母毫不犹豫地收养了他。
林海妈妈:我们是把他当成我们亲生的。
除了几位至亲家属,没有人知道林海是收养的。这个秘密,林海的爸爸妈妈守了29年。29年后,当记者与他确认这个真相时,林海接连说出了3个问句。
林海:你已经确认了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吗?
尽管林海一再追问,但这个答案对于他的养父母而言却并没有那么重要,这对善良的夫妻在经历了最初的绝望之后依然选择了宽恕。
林海妈妈:我们要他回来的目的,不是要他回报我们,我们还是要看他有没有变好。
在看守所里,林海写下检讨书,他说自己这14年的人生是行尸走肉般的,也说这迟到的审判对被害人的家人是不公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在那个初夏的夜晚,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