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木”老爷子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曾是1994年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主席。今年5月20日,第70届戛纳电影节上,他带着修复版的《不可饶恕》来到德彪西影院,与华纳兄弟一起庆祝本片的25周年上映纪念。
在伊斯特伍德的大师课(Masterclass)上,这位传奇性的导演/演员聊到了他是怎样走上电影人这条职业道路,还有对黑泽明的崇拜,以及当年参演《荒野大镖客》的契机等等,时不时赢得了全场观众们的阵阵掌声。
Q:在你拍的很多西部片里,你似乎并不想当那种标准的英雄,骑在白马上那种,你所寻找的好像是更有趣的东西。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对,拍摄的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骑着白马的英雄,那种时代已经过去了。
东木老爷子当年在《皮鞭》中的造型帅极了Q:你从小就喜欢西部片吗?还是长大后才慢慢喜欢上的?
伊斯特伍德:我成长于三四十年代,那时所有小孩儿都想进入西部片里的世界,所有小孩儿都想拿着枪骑马。我也一样,非常喜欢,那个时代还没有电视机,所以电影里的东西就是最新潮流。
Q:你是怎么走上表演道路的?这份工作是怎么找上你的?
伊斯特伍德:表演吗?高中时有一门作业是演舞台剧,我们英语老师负责排剧。那部剧的主人公是个智障男孩儿,不是真的智障,就是比较蠢。老师觉得我非常适合扮演他,所以我就演了,但是那台戏太烂了,我和另两个孩子为了不演它都想退学了。
因为我们很怕在全体高年级学生面前丢脸,最后还是演了,居然还挺火的,因为太烂了,烂到搞笑,虽然本来就是一个搞笑剧,但因为太烂所以更加搞笑了。
伊斯特伍德:到了50年代,我跟环球签过一年半的合同,后来他们就不要我了。他们砍了整个项目,因为觉得太费钱,雇了太多人,却没做出什么好东西来。所以五十年代我一直跌跌撞撞的,四处跑龙套,有时候是电视剧,有时候是电影。
在五十年代末,1959年,我得到了CBS剧集《皮鞭》的试镜机会,并拿下了这个角色,从而可以靠表演来生存了,那简直像梦一样。那部剧我演了大概六年,那时我已经有了一个经纪人,在此之前我都没有。他问我愿不愿意去意大利拍一部西部片,是翻拍一部日本电影。我说,不,我不想去,我现在就在拍西部片,电视剧,每周都放,我想放个假,钓钓鱼什么的。
伊斯特伍德:但我读了剧本,一开始态度很负面,觉得写得真烂,后来我越读越发现,这是《用心棒》啊。我是黑泽明《用心棒》的粉丝,那一刻我想,这会是一部没人能想到的厉害西部片,那种野性的感觉。
然后我想,也许我该去拍这部片子,反正我也没去过意大利和西班牙,后来我们在那里拍了很多片子。于是我去了,那部影片的成本很低,才20万美元,但拍出来很不错(《荒野大镖客》当然非常不错了!!)。接下来的两年又拍了两部续集,第二年我拍《黄昏双镖客》时候,莱昂内(导演赛尔乔·莱昂内)已经能拿到更多的投资了。
伊斯特伍德在《荒野大镖客》中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Q:你的作品曾多次入围戛纳电影节的竞赛单元,却从来没得过奖。但你好像也无所谓,好像并不会生气。
伊斯特伍德:我也当过评委啊,所以从评委的角度来讲我是能理解的。你把六到十个人关在房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要杀出重围很难的,让所有人统一意见是不可能的,1994年那届我是评委会主席,副主席是……
观众:凯瑟琳·德纳芙。
伊斯特伍德:对,凯瑟琳·德纳芙,应该是吧?然后我选择了一部影片,大家都做出了选择,各有各的选择。所以我明白那种情况。当我带着作品来参赛时,我的心态很平和,有些人会觉得他们有机会获奖,但其实来到这里享受乐趣就可以了,没什么特别的。[/ct]
Q:这是很好的处世哲学。
伊斯特伍德:你必须这么想,如果你太拿奖项当回事,你就会太拿自己当回事,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了。
1994年戛纳电影节上的东木与凯瑟琳·德纳芙
Q:听说你当导演时片场非常安静。
伊斯特伍德:对,是这样。在大部分片场,都有一个助理导演在到处喊叫:安静,请大家安静,但其实唯一一个吵闹的人就是他,别人的片场和我自己的片场都是这样。后来有一次我去了白宫,国庆日参观什么的,我忘了当时是哪一任总统了。
但我看到了那里的特工通过耳机沟通,他们跟别人一样在说话,但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像特工一样拍电影呢?我们可以这样来发出指示,而不需要拿个喇叭,这样传达指示完全不会影响到整个片场。这个方法很奏效,从此我都这样拍戏了。
Q:你会想念表演吗?
伊斯特伍德:偶尔会,但现在很少想。我已经演过太多,演过太久了,但也许有一天我可能会回到幕前。
Q:你为什么一直对当导演保持兴趣?显然你对这份工作依然充满激情,你为什么不会觉得已经当够了?
伊斯特伍德:我只是喜欢工作,人总得做点儿什么。我还喜欢打高尔夫球,但我不想把打高尔夫变成任务。我喜欢偶尔打一打,但我不想每天必须去球场,跟一帮老家伙讲:好吧我们又得打球了。
“大师课”现场的一些照片:
图片与视频均来自戛纳电影节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