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花心深深的律动 父母晚上啪啪啪我想要/图文无关
白日里,挺好的天儿骤然落了雨,李道容背着药箱紧赶慢赶往家跑还是挨了淋,刚换了衣服,准备坐在堂屋抽根烟,老余家的大孙子火急火燎地冲进屋来,“爷,阿贤小叔把小红郎给打了!您快去看看,都流血了!”
李道容眉头狠狠一皱,拿了雨衣,背上药箱就往村北走。
村北有间小小的杂货铺,原先看铺子的是姜瞎子。姜瞎子是鳏夫,膝下又无子,村里人可怜他又老又瞎孤身一人,因而村里的孩子但凡嘴馋了想买个吃食淡淡嘴,都是来姜瞎子这里。
忽然有一天,杂货铺里多了个小红郎,从那以后姜瞎子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小红郎名叫清策,看上去约摸有十六七岁,眉眼斯文,讲话温吞。村里没有人认得他,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究竟多大岁数,村里有没有亲戚,问他,他都只是摇头不作声。
凭空出现个小红郎,村里一时间众说纷纭,你猜猜我猜猜,给小红郎编排出无数个身世来。小红郎是个闷葫芦性子,一概不理会,每日就静静看着杂货铺,偶尔来买东西的人飘来一个古古怪怪的眼神,他也视若无睹。
时间一久,村里人渐渐习惯杂货铺里有个小红郎,议论他来历的人也就少了。
不曾想,小红郎又掀起了一波浪,竟搅黄了村长闺女跟何家老三何谨然的亲事,这还不算完,还帮着村长闺女和她的心上人牵了线。
村长与何老三的爹何长玮是故交,这门亲事早早就定下来。何家清贫,何老四出生以后越发捉襟见肘,何谨然又瘦不伶仃,面色苍青,村长倒没有嫌贫爱富,但心底是真真有点膈应何谨然那副短命相。
如今,亲事黄了,村长装装样子说了小红郎几句,又跟何长玮赔了不是。何长玮读书人清高,自然不会纠缠,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村民心里当然犯嘀咕,那闷葫芦性子竟然爱管这等闲事,还常去村里顶有名的红娘香妗子那里走动。香妗子的儿子与清策年纪相仿,去了城里读书,好久不得见。香妗子可怜清策在村里无亲无故,就经常留清策在家中吃饭。
清策也是勤快人,帮着香妗子做些粗活儿,两人俨然如半个母子。于是村里有人笑称清策是“小红郎”,加上清策搅黄村长闺女亲事这事儿村里无人不知,“小红郎”这名声竟越传越广了。
2
李道容赶到村北姜瞎子的杂货铺时,远远就看见小红郎躺在泥泞的雨地上,儿子李博贤跟个凶神恶煞似的揪着小红郎胸口的衣服。
“你还真硬气,我今天非打到你服了为止,看你还敢成天像癞皮狗似的跟在吴瑕后面摇尾巴!”
李博贤虽然也才十七八岁,却比小红郎壮实得多。李道容是李村的族长,又是唯一的村医,李博贤的娘谢秀又是村里顶能干的人,在那个一家人过节才吃十个鸡蛋的年代,李博贤一个人就能吃上十五个鸡蛋。鸡蛋当然不是白吃的,拳头落在身上,当真是又狠又重。
小红郎额上青青紫紫,脸颊雨痕交错,嘴角溢出血丝,有些狼狈。他自始至终都没还过手,眼神如一泓静水望着满脸怒容的李博贤,无愠无怒。
正是这个眼神令李博贤怒气翻涌,好似方才都打在棉花上一般,“你倒是还手啊,我看你帮着吴瑕教训学堂里那几个捉弄她的人不是挺能打的?咋了,看不起我?不肯跟我动手?”
小红郎神色一黯,抿了抿唇,半天才慢吞吞开了口:“我不打你。你打够了就走吧。吴瑕也不是你的,你管不了她,更管不了我。”
李博贤一听这话,眉毛都竖起来了,“谁说吴瑕不是我的?村里谁不知道我爹娘早些年就中意吴瑕当我的媳妇,香妗子没跟你说我俩就要定亲了?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李博贤这话不假,李道容和谢秀看中村里吴海明的女儿是全村尽知的事情。李道容和吴海明是高中同学,两个人还是愣头小伙子那会儿就口头约定,以后要亲上加亲。那时候的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村里的小姑娘还没下学就已经定了娃娃亲,由未来婆家负担学费和穿衣用度,等一下学就娶进门。
吴海明有三个孩子,一女二子,吴瑕是老大又是独女,打小就白皙可爱,跟画上的娃娃似的。吴海明偏疼独女,去哪里吃酒做客总爱带上她,久而久之村里都知道吴海明的掌上明珠是个小美人坯子。
吴瑕果然不负众望越长越精致,性情也温柔,文文静静的,读书又上进。李道容和谢秀是越来越喜欢,往老吴家跑得更勤了。吴家不比李家富裕,温饱可以,也没余钱给孩子们添置衣物。
每回李道容和谢秀来都扯了最时兴的布料,给吴瑕做新衣,又买新鞋又送本子笔的。外人眼中,吴瑕已然是李家儿媳,只是吴瑕还小,没有明面上定亲。
原是门好亲事,只是……
李道容是个好人,医术高明又德行好,村里人一提起他都直竖大拇指,但一提起李道容的大儿子李博贤都直摇头。
李道容每日背着药箱在外出诊,对李博贤疏于管教,谢秀又是个心疼孩子的主儿,一巴掌不舍得打,惯得没边儿,要天上星星恨不得就摘下来给李博贤,这才教出这么个混世魔王。
村里哪个孩子没挨过他的揍,每天上门告状的人都排成队。大暑天晚上,蚊子多天又热,李道容让李博贤跪在碎瓶子碴儿上,双手举着水盆都没能改掉他整天无事生非的毛病。
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又不好好念书,学校换了一个又一个,还生了一副花花肠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跟小姑娘勾勾搭搭。
谢秀总说,儿子还小不懂事,长大些自然就会收敛了。
吴海明就信了这个“长大后”。
3
小红郎拧着眉,眼中有疑惑,质问李博贤,“你从来都不喜欢吴瑕,为什么要这样霸道?你不是去城里探亲看上个洋气的城里姑娘?”
李博贤面上一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红郎。见了鬼了,他怎么会知道?
他是从来都不喜欢吴瑕,总觉得吴瑕乖巧得令人厌烦,在学校里又端着好学生假模假式的架子,还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家里爹娘越说吴瑕怎么怎么好,他听了越厌烦,土里土气的吴瑕能比得上城里的姑娘好看么。
他的的确确看不上吴瑕,但也的的确确见不得吴瑕好,比如像小红郎、何谨然这群总爱围着吴瑕转的苍蝇,把吴瑕捧得像个千金大小姐。一见吴瑕和他们在一起总是开怀的模样,他骨子里的小恶魔就蹦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连城里都没进过。”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跟你说一句,那个城里的姑娘给你写过好多封信,不知道你收到没?”小红郎表情严肃,字字笃定,不像是开玩笑。
李博贤脑子里一声轰响,震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呆,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在城里第一眼见到齐慧琳就喜欢上了她,那个眼睛又圆又亮,眉尾微微上扬的姑娘真是美极了,漂亮姑娘李博贤在城里见了不少,齐慧琳是最耐看的。李博贤简直为她掉了魂儿,混世魔王平生第一次懂得了害羞、自卑、恐惧,而这些情绪都来自一个人。
他笨拙地追求齐慧琳,好似这是他在人世间唯一一场地老天荒的爱恋,他甚至已经不打算再回乡里去,好不容易齐慧琳对他上了心,双双父母竟都站出来反对。
齐慧琳父亲看不上李博贤是农村人,李道容和谢秀心里只有吴瑕一个儿媳妇。
僵持了一段时间,李博贤还是跟父母回了乡里,而城里的齐慧琳,一颦一笑都刻在了李博贤心里。
临走时,齐慧琳明明说过会说服父母,会给他写信,让他等她,没曾想半年了竟无一点音讯。他为此郁郁寡欢不吃不喝,家人就劝他说城里人心思活泛,怕是早就生了异心,让他看清现实,别太傻了。
时间越久李博贤越心灰意冷,平生第一次摔个大跟头,摔得这样憋屈,因而气更不顺了,在村里越发横行霸道了。
原来,竟不是这样的,慧琳心里是有他的。
一时间李博贤百感交集,也顾不得什么吴瑕,放开小红郎就准备往家跑。刚转过身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李道容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李博贤知道,爹这回是真生气了。爹最见不得他恃强凌弱,小红郎又是个无亲无故的主儿。
“混账!”李道容扔下伞上来就要抽李博贤一个大耳刮子,李博贤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巴掌还没落下,小红郎急急喊了声“李叔”,及时制止了李道容,然后晃晃悠悠站起来了,走到李道容跟前,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丝,捡起地上的伞给李道容撑好,“别打了,我不碍事,雨大了,你们回去吧。”
李道容心里更不滋味,小红郎这样可怜又这样良善懂事,不禁有些动容,“孩子,跟李叔上家去,你胳膊肘伤得不轻,晚上李叔给你做好吃的,你太瘦了,得补一补。”
小红郎看见李道容眼中恻隐,点了点头。
4
上药包扎时,看诊屋里只有李道容和小红郎,谢秀在厨房忙碌,李博贤在家中翻箱倒柜找东西。李道容手很轻,小红郎丝毫没觉得疼,可眼圈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李道容一见小红郎红着眼,忙问他是不是很痛,小红郎摇摇头,眼泪却不管不问地冲出眼眶。
“孩子,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李叔。”
小红郎还是摇头,“我没有委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亲人。”
李道容从前就隐隐感觉出这个孩子身世应当有些沉重,只是他嘴绷得紧从来不肯对任何人吐露一个字。
“你的亲人现在在哪?”
“他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小红郎眼神空空茫茫,嗓音隐抑着涩意,“我爷爷奶奶都病逝了,我娘被我爹辜负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又替我爹背了债,被要债的人逼死了,我爹也自杀死了。”
果然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李道容叹了一口气,“孩子,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小红郎看了一眼李道容,眼里悲苦沉沉浮浮。
“我娘从前也爱这样安慰自己。她从小就跟我爹定了娃娃亲,嫁给我爹以后就跟着我爹白手起家做起了生意。最难过的日子都熬过来,终于熬出了头,我爹却揽着别的女人跟我娘说,家里有刀,有绳子,有老鼠药,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我娘为了我,梗着脖子忍下来了。后来的几十年,我爹身边的花花草草从来没有断过,每找一个都跟我娘闹腾离婚。我娘忍无可忍,跟他离了婚,打算守着我过日子。没想到我爹还是不肯给她安稳日子,要求离婚不离家,更不许我娘私下与任何男人接触,还三天两头找麻烦。
“我娘总说,为了孩子忍了吧,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我爹借高利贷让我娘给他做担保时,我娘说了句,好歹是孩子的爹,就签了字,然后就被讨债的人逼得跳楼了。这一辈子,因为我,我娘到底没好起来。”
小红郎越说嗓音越喑哑,似乎连声带也被沉重的往事压得发不出声来,末了,低不可闻说了句,“我爹和我娘的婚姻由不得自己,硬被绑在一起过日子,这样的婚姻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轮不上谈情分,结果自然惨烈无比。”
李道容这才听出小红郎的话外音来,小红郎果真是小红郎,搅黄村长闺女婚事的本事不是虚的,他这一番发人深省的陈情,谁人能不动容。李道容从来都不是个糊涂人,他笑了笑,问了句,“你很喜欢吴瑕是吗?”
小红郎还是摇头,“何谨然喜欢她,做梦都想娶吴瑕。我不喜欢吴瑕,我爱她,我希望她幸福。”
“博贤虽然顽劣,但本性不坏。”李道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儿子说句话,他是真中意吴瑕这个儿媳。
“我知道,他心不坏,可是他永远不会爱护吴瑕。”小红郎说得笃定,简直像是已经预见了未来一般。
李道容一怔,久久没有作声。
5
在李家吃过饭,雨已经停了,小红郎回到杂货铺。杂货铺里多了两个人,一个瘦不伶仃脸色苍青,一个眉眼清丽面若白玉,是何谨然与吴瑕。
吴瑕见小红郎脸上青青紫紫,话还没出口眼中已然含了泪,“清策……”
小红郎摆摆手,“我没事,这事不怪你,你别胡想。”
吴瑕走过来拉过小红郎的胳膊细细看了看,越看白玉面颊上愠色越深。一旁的何谨然凑上来看过后也满脸愤色,“我听小余子说,你都没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又不是打不过他!”
“我有不能打他的理由,”小红郎轻轻抽回胳膊,说完话锋一转,似不欲再多提,“吴瑕,你跟你爹娘说了吗?”
吴瑕点点头,一抹轻愁笼罩在她眉眼之间,“我爹疼我,倒没有硬逼我,可我娘……她不愿意,她说村里像李家条件这样好的不多,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亲事,还说她收了李家那么多东西,现在提不定亲,家里根本没有余钱退给李家……“
小红郎听完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蹲下身子从货架最底层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撕开包裹的旧报纸,里面竟是几根金条。
吴瑕和何谨然都没见过金条,只觉金灿灿耀眼极了。
小红郎把金条分了三份,每一份都用旧报纸重新包好,包严实后一份递给何谨然,其余的都给了吴瑕,“这下你有余钱退给李家了。”
“谨然,你是读书的好料子,以后你就只管好好念书,不用再担心学费,以后等你学有所成了,就能实现你的梦想了。”实现你迎娶吴瑕的梦想。后半句小红郎没有说,因为拿着金条的两个人已经呆了。
何谨然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些……哪里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没偷没抢,算是借给你们的,以后你们再还我吧。”
6
吴瑕和何谨然从杂货铺离开,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怀里的金条沉甸甸的,连同他们的心情也沉甸甸的。直到看见吴瑕家房子的一角,何谨然停下了步子,吴瑕回头看他,何谨然苍青的脸红通通的,“吴瑕,我们一起考大学好吗?”
吴瑕不禁失笑,还以为何谨然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笑完,郑重地点了头。
小红郎又掀起一波浪了,又搅黄了李家和吴家的亲事,怕是以后称呼他“小黄狼”更合适。
李家和吴家的亲事黄了没过多久,李家大儿子李博贤娶了一个城里的姑娘叫齐慧琳。小两口甜甜蜜蜜成了亲,夫妻二人携手去城里打拼了,临走前二人去了小红郎的杂货铺,跟小红郎道了别。
几年后。
吴瑕和何谨然考上同一所大学,村里一下出了两个大学生,何家摆席庆祝,吴家也在场,还请了小红郎,在酒席上宣布了吴瑕和何谨然的婚事。
吴瑕成亲那天,按当地习俗要由女方自家兄弟将吴瑕背到何家门口,吴瑕选了非亲非故的小红郎。
吴瑕说:“从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他很熟悉,他就是我的亲人。”
小红郎背着一身红嫁衣的吴瑕走在送亲的路上,吴瑕很轻,路也不长,小红郎却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到了何家,小红郎放下吴瑕,由何谨然背着吴瑕进了家门。
小红郎看着那件红嫁衣,轻声说了句:“妈,祝你幸福。”
小红郎回到杂货铺,姜瞎子竟然也在铺子里,听见小红郎回来,问道:“后悔吗?你改了她的命,你自己就没了。”
小红郎笑着摇摇头,“她爱我如生命,我也能为了她不顾生死。”
姜瞎子猛地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你这单是赔本生意啊,你都没了,谁给我‘光明钱币’啊!”
忽然有一天,村北的杂货铺里少了个小红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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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母亲的十周年祭,男人早早买了花和香烛纸钱往墓园去,不出所料,母亲墓碑前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每一年,老人都比他来得早,无一例外。
“何叔,你来了。”
何叔是母亲的旧识,两个人在同一个村子长大,母亲辍学跟父亲结了婚,何叔考上了大学去了西安,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村子。
那天,男人和往年一样,与何叔寒暄几句,祭拜过母亲,就准备离开墓园,岂料一个老瞎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瞎子将他带到一间木屋前,他推开门,门后竟是万丈瀑布,瀑布下有一叶木舟。
老瞎子说,那木舟之下就是世间的“黑市”,“黑市”里唯一的货币就是“光明”,你可以用一天的失明换取一些钱财,可以用一个月的失明换取前女友回心转意,也可以用一年的失明换取半年的寿命,还可以用一辈子的失明更改别人的命。
只要你肯付出“光明钱币”,就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
男人跳下瀑布,脚刚落在木舟上便被吸进了奇诡的黑色空间。
醒来后,眼前是姜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