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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一米七二的陈晓,有两条超长的腿,因此被取了外号叫“鹭鸶”。没想到这“鹭鸶”的外号,被从高中叫到了大学,本名陈晓倒渐渐被人忘掉了。
鹭鸶在大学模特队当过模特,她就是在这里认识本的。本是研究生院的研究生,身高一米八六,来自阿拉伯。黑发浓眉的本,有时候会穿着白袍子,从校园的槐树林走过,鹭鸶觉得他有着让人惊艳的美,尤其是槐花扑簌簌往下落的时候。
鹭鸶在模特队见到本,忍不住上前笑着说,“原来是你啊!”本瞅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问她,“我认识你吗?”
“你会认识我的,而且……”鹭鸶莞尔一笑,把后半句话咽在自己心里,“你会爱上我。”
也许是“女追男,隔层纸”,本虽然没有爱上鹭鸶,但终究没有经得住鹭鸶的投怀送抱。很快,鹭鸶就经常出现在本的校外公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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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家境优越,衣服鞋子动辄成百上千,时常送鹭鸶玫瑰花儿,一捧就是好几十块,鹭鸶握着花在手,幸福的笑颜比花儿更娇艳。
每每这时,本会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鹭鸶只觉得心里的幸福,像满溢的水一样,只差要从心里流了出来。
本的父母是外交官,每逢假期,他都会回国与父母团聚。鹭鸶送走他后,就开始拼命做兼职。鹭鸶是小镇上的姑娘,父母都是平民,虽然每月寄给她足够的生活费,但要和本在一起,那开销是远远不够的。
鹭鸶不喜欢接受本的馈赠,每次他送了礼物来,鹭鸶都要买同样价值的礼物回送他。哪里来的钱呢?都是鹭鸶课余兼职赚的。
鹭鸶对工作从不挑肥拣瘦,在麦当劳当迎宾,到路边派传单,有时候甚至踩着脚踏车,车上插着宣传的旗子,满大街转,一转就是一天。她回到宿舍,洗了澡又继续上网,寻找第二天的兼职工作。
六月底,本要过生日了,鹭鸶看中一条Lee牌牛仔裤,想象本穿着这条裤子,一定帅呆了。鹭鸶看了看价钱,1988元。鹭鸶拿出钱包,点了点自己的零钱,又想了想自己卡上的钱,发现还差500元。
鹭鸶决定,最近一个月不去找本,趁着休息时间,她要做更多的兼职,把这500元赚回来。
鹭鸶给本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这一个月我很忙,没时间去见你了。
本回复,Ok.
鹭鸶亲了手机一下,傻乎乎地笑,她想到,当自己拿着生日礼物去找本,他一定十分惊喜。
周四这天课少,鹭鸶也把它利用了起来,上街派传单。毒辣辣的太阳下,鹭鸶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汗水,她还是勤勉地递着宣传单。
“先生,您要健身么,拿着这张单有优惠哟……”
“女士,马上放暑假了,带您儿子来游泳吧,拿着,可以优惠的!”
鹭鸶迎来送往,绿色工作T恤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
看看午饭时间到了,鹭鸶买了个面包和一小瓶怡宝矿泉水,坐在路边的休闲椅上,吃面包,喝水。鹭鸶点了点传单数,心里想,不管怎样,发完这一叠,今天就能收入50元了,减掉面包和水,还能落下45元。
鹭鸶又开始在脑子里想本那俊逸的模样,偷笑起来。鹭鸶长得很一般,但她偷笑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引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关注。
中年男人上下左右打量了鹭鸶一遍。他的目光像是一把精准的尺子,把鹭鸶的三围量了出来。然后,他走到了鹭鸶面前,“小女孩,我注意你有一阵子了。”王容的语声低沉,富有磁性的颤音惊醒了鹭鸶。
鹭鸶看了看眼前这个肚子发福的男人,感觉他不像坏人,就问,“先生,您是要优惠券吗?”鹭鸶没有化妆,清水挂面的头发下,脸蛋红彤彤的,透着纯真。
王容哈哈哈笑起来,“小姑娘,你真敬业,我看你身材不错,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模特?”
“模特?”鹭鸶很意外。
鹭鸶又重新看了一下王容。王容个子其实也挺高大,若不是秃头和突出的肚腩,他算得上是个帅男,着装显得也挺有品位。
“你是模特经纪人吗?”鹭鸶忍不住问。
鹭鸶参加过学校的模特队,知道自己的身体条件,她清楚,真正的模特,是那种即使混在万人之中,也能被人发现的人,而自己显然并不具备这种魅力。所以面对王容的提议,她并未真往心里去。
王容走后,鹭鸶又开始继续派传单。不过,说不动心,也是假的,模特毕竟是个光鲜的职业,尤其是那高昂的收入,怎不令人向往?因此,鹭鸶时不时用满是汗渍的手,摸摸裤兜,以确定王容给她名片的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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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鸶最终还是拨通了王容的电话,沟通下来,鹭鸶不免有些沮丧。没错,王容真是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的老板,但他要鹭鸶做的模特,是坐在敞篷宣传车内游街,用来宣传新款的摩托车。
那哪是什么模特!说得不好听,连“野模”也算不上,和派传单、踩宣传自行车,根本没有区别。
“一天二百块,还包吃,要去五个乡镇,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王容在电话里耐心地问。
鹭鸶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行。”不管怎么样,这样五趟下来就有一千块,加上已经存下来的钱,买那条牛仔裤绰绰有余了。
可实际工作起来,比鹭鸶想的难多了。
鹭鸶皮肤敏感,平常只要穿化纤衣服,就会全身红肿发痒,可这次宣传,要穿统一的大红旗袍,却是劣质化纤布料做的。
鹭鸶一穿上这衣服,身上就像有千万条虫在身上爬。她还要手执一把彩绘纸伞,坐在大卡车上。不要说那小塑料凳在乡间小路的颠簸中,如何像刀子一样割着鹭鸶的屁股了,单说那要命日头,毒辣辣照下来,连做宣传的摩托车都晒得要冒火。
鹭鸶上车没一个小时,就已经头晕眼花,像是要中暑的症候。
这样连着五个周日,鹭鸶咬了牙坚持着,拿到一千元钱后,鹭鸶大病了一场,差点连本的生日都要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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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生日那天,也是周四,鹭鸶跷了课,去百货公司买了那条心仪已久的牛仔裤。高档牛仔布十分柔软,鹭鸶用脸去摩挲着,想到自己大太阳下头晕目眩的情形,鹭鸶得意地笑里,微微含了些苦涩的意味。
鹭鸶知道本喜欢睡懒觉,特意等到十一点才到本的公寓。本的卧室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好久没有收拾了。不过,本没在。
鹭鸶习惯性地将本的卧室拾掇好,把生日礼物放在床中央。见本还没有回来,就跑下楼,去菜市买了本爱吃的小龙虾,做了一桌子菜。红酒打开了,玫瑰插上了,本的公寓一派温馨。
可是,直等到菜凉了,本还是没有回来。鹭鸶打他的电话,他关机。
郁郁寡欢的鹭鸶打电话给本的同学。同学惊讶地问,“你没和本在一起吗?你不知道本在凯旋酒吧开Party吗?”
鹭鸶匆匆赶到酒吧时,本正和一大群朋友喝酒,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心形生日蛋糕,蛋糕边上,本搂着一个短发美女。
“亲一个。”朋友们哄叫着。
女孩大方地搂住本,两人深吻。
鹭鸶走近,像走在梦中一样,有些恍惚。
本吻完女孩,抬头看见鹭鹭,温柔地笑着介绍,“Hi,露,我要告诉你,我爱上了敏清。”
敏清就是那个短发的女孩子。鹭鸶傻傻地绽出了一个笑脸,轻轻道,“Hi,敏清,你好。”
鹭鸶离开了本的生日会,却在另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在醉意醺然里,她记得有一个熟悉的身形抱住了她,她随着他走,走到哪里,她不记得了。
醒来时,她见到了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