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学绣的时候,我也曾怀疑自己会不会有定力一针一线地把一幅作品完整绣完,但慢慢地发现,我好像还是有一些天赋的,从最开始绣些简单的单色字,然后挑战一些复杂图案。
“发泄压力有那么多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做女人做的活儿? ”妻子看见我绣“十字绣”时的第一反应。
我也曾努力想换个其他爱好,但习惯了在研究针法和穿针引线的忘我中静心,并且还获得了不少成就感——客厅里挂着的“福”字、给女儿做的手机套,都收获赞誉声不断。我也知道男人做女红多少有些怪异,平日只在家里没事时做做。即便是这样,妻子也还是觉得很丢脸。
从此之后,妻子只要稍有不顺,或者不开心,就会拿我绣“十字绣”的事儿说事。每天她一回来,只要听见“砰”的一声很响关门声,我就知道自己又该“遭殃”了。尽管我都是笑脸相迎,照样会遭到冷脸相对:“饭做好了?怎么又是素菜!孩子长身体,要多吃红肉! ”素菜是妻子爱吃的,她说过要减肥保持身材。
“还在绣你的十字绣? ”妻子冷不防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我结结巴巴,“啊?没,现在没了。”
“那你抽屉里的那些针线,为什么还不扔?你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你看哪个男人像你这么窝囊!”这是每天几乎都要上演的戏份。或者我稍有不对,不管什么原因,老婆总能把它跟绣“十字绣”联系在一起。
送女儿上学,因为堵车迟到了,妻子把原因归罪于我绣 “十字绣”耽搁了时间;家务没有安排好,妻子怪我把精力都放在了绣“十字绣”上;还整天在家里跟我抱怨她朋友的老公现在身家多少多少,而我只会在家绣“十字绣”。总之,在妻子眼里,一切都是我的错,连女儿都笑话我是家里的出气筒。
其实,我明白“十字绣”只是导火索,最主要的是它勾起了妻子面对理想与现实巨大落差的不满。当别人的老公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只能把不满发泄在“没背景、没能力、没进取心”的我身上。
有段时间,我也曾把所有的“十字绣”针线和工具都扔了,但是每每看见自己的作品受到别人赞许,甚至还有人请教我针法的问题时,我又会不自觉地“重操旧业”。因为不愿意放弃这爱好,我和妻子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矛盾不断升级,最终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爆发出来。
一般情况下,我都尽量避免出现在这种场合,一是觉得无趣,大家凑到一起就会比来比去,而我也怕给妻子丢脸,惹她不高兴。但这次要求全家出席,我不好扫女儿的兴,只好答应参加。可仅此一次我破例参加的同学聚会,却进一步加深了我和妻子之间的矛盾。
同学聚会上,女人们扎堆讨论柴米油盐,男人讨论的都是股票、汽车以及房产等等。这些话题我都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情愿在主人家屋顶花园摆弄一下花花草草。
“别人都讨论得很高兴,你怎么溜到这里了? ”妻子对我的无故失踪很不悦,“同学里不乏事业有成者,和他们多打交道对你有利无害!”
“我又不懂股票,怎么聊? ”我很无奈,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功利心去交际呢?
“是不是要和你聊 ‘十字绣’,你才有共同语言 ?”
我的回答激怒了妻子,因为愤怒和憋屈,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是不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成天关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天天做女人的活儿你才高兴?你这样还算一个男人吗?你忍心让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受苦受累,你一个月收入多少?能给女儿什么样的物质生活条件? ”
看到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真得不知道该怎样把话题接下去。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看围观人的表情,匆匆留下一句,“随便你,你看不下去可以离婚。 ”转身离去。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离婚是不可能的。即便真的过不下去,也不能影响马上就要高考的女儿。在女儿面前,我依然是态度温和、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好父亲。
其实我能理解妻子,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顶天立地,事业有成家庭稳固,能为女人撑起一片天,事事无忧。可我做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妻子应该懂得我只是个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凡幸福的人。妻子很要强,她从不愿在工作上输人,可一个家不能两个人都当强人啊,女儿谁照顾?家务谁打点?
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能力有限,但求尽责尽力就好。正如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男人气概也应该有很多种,既可以阳刚威猛,也可以温和含蓄。我不相信闲暇时间做做“十字绣”会让我变得“不像个男人”!
家里的氛围越来越沉闷,我感觉自己就像缺氧的鱼儿一样透不过气来。现在的家庭生活让我感觉厌倦,也深感无奈。
荷香心里回复:你们家女主外男主内,女人在外面打拼事业,男人工作之余照顾孩子家庭。既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又有像样的家庭。可是男主内的家庭在你的打点下并不温馨,令你很厌倦,也很无奈。
“十字绣”真的是你的兴趣所在?假如它真的是你的兴趣爱好,你只会沉浸其中,乐在其中,过程与成品都令你爽心悦目、内心愉悦。别人的赞许,会增加一分喜悦,别人的褒贬,并不会打击你的热情。
可你拿它只当消遣,你收获了赞扬非常兴奋,遭到妻子的反对,只得遮遮掩掩。工作上,你的妻子是企业家,领导着众人;在家里,她亦是领导,批评你的家庭业绩。她说你是个窝囊的男人,可能是吧。不是你做女工活窝囊,而是你的气势、面对她时不像她的丈夫,而像她员工。每次妻子回家,你总是笑脸相迎,而她时常冷脸相对;面对她的责问,你每每结结巴巴。
是男人,心中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妻子再能干,也是倍受你宠爱的女人。做女强人的男人,更需一份内心的宽阔,你是她的精神支柱,给予她拼搏的无畏勇气,更是回家后温馨的港湾。
女强人背后的男人,一定不弱。假若“女强男弱”,则女人很苦很累。和你的女人比较,如果你弱了,肯定遭到批评。
你无需逃遁到“十字绣”中领略静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