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晓琪的新专辑,用《明白》这个直白的名字开门见山。这个“明白”,不是单纯的世故和成熟,而是千帆过尽后的豁达和开阔,是真正的活的明白、活的通透的——明白。
生命的豁达也决定了音乐的通透,《明白》这张专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不能以一张主流流行专辑的标准,去衡量它、定义它、概括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明白》是一张超越音乐形式本身,通过JIM LEE、侯志坚、曲世聪和陈建骐组合的强大音乐班底,以及歌者自身的阅历和经历,在一个更为自由和开放的音乐世界里,书写而非生产方式呈现出来的音乐歌集。
时隔上张专辑四年半的时间,《明白》也可以用上再度归来这样世俗的称谓。很多功成名就的歌手,在淡出一段时间后再推新作,忍不住想在形式上做文章,因为这样也能显得归来的不同含义。不过,这种文章毕竟只是表面意义的,一个歌手想要成为真正的歌者,那么他(她)的专辑,就不应该仅仅只是名片、成绩单、业绩表,而更应该是个人的日记,能够真正记录下自己生命中的故事和心境。
《明白》就是这样一张专辑。
先后经历了爸爸、妈妈和哥哥等亲人的故世,姐姐、姐夫也都在重病中,当人世间最悲情的变故,一一出现在了辛晓琪的生命中,曾经的悲情天后,反而因为这样的悲情,而变得不再悲情。
从氛围来讲,《明白》就是一张平和、豁达的专辑。这里面没有死去活来的悲伤,也没有纠结于心的偏执。如同专辑中的一首作品《My Dear You》,用“人生要走一段路,才明白平安是最大的幸福”这句歌词,其实就概括了这张专辑的主基调,以及辛晓琪当下的心境和心态。即使这不是一种大彻大悟,但却赋予了专辑以一种温情、从容、平静的气质。
作为华语乐坛的天后,辛晓琪有过《味道》、《领悟》等等经典名作,而她在芸芸天后中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因为主修声乐出身,所以让她的作品,常常自带一种音乐剧的味道,其中的情绪和旋律,因此也就愈发显得张力十足,充满舞台感和戏剧感。
而在《明白》这张专辑里,辛晓琪更是从女伶升级成了女神,那个传说中的“冻音女神”。岁月蹉跎,却没有让辛晓琪的音色蹉跎,她的歌声依然饱满、圆润并赋有质感。而岁月蹉跎倒是改变了辛晓琪的心境,也改变了她演绎歌曲的方式。
整张专辑中,即使有《万人迷的女明星》那样编曲奢华、风情万种的作品,但辛晓琪的演绎,却始终处于一种平和的动容、温暖的雍容状态。在《My Dear You》和《如亲如陌》这样的作品中,除了可以听到音乐剧的华彩之外,甚至还能听到音乐剧源头之一的凯尔特音乐的韵律。甚至在《如亲如陌》这首作品里,还可以听到近似西方唱诗那样的氛围与情怀。
相比欧美流行音乐,华语流行音乐因为很多时候都缺少信仰层面的精神,所以很难出现像Leonard Cohen后期的那些如圣诗般的作品,但这一次在辛晓琪的《明白》这张专辑,却听到了这种近似的氛围。只是和欧美的宗教入题不同,辛晓琪音乐里的信仰,不是来自忏悔,而是来自于亲情,来自于亲情的感悟,以及随之对自我的净化。
与此同时,辛晓琪的新专辑,也不是只讲心境、只现平和。事实上,这次由娱人制造打造的专辑,在2016年的华语乐坛,绝对算得上顶尖的制作水准,只不过相比那些明艳在外的唱片,《明白》这张专辑更强调与辛晓琪这个主角的气质吻合,所以呈现出的是一种更具内秀的质感。
像开场的《万人迷的女明星》,除了音乐剧的结构之外,还融入了探戈、弗拉门戈等拉西音乐元素,在华丽之外更有一种神秘的魔幻感。《My Dear You》既有Enya式的New Age,还有一些简洁的EDM元素,辛晓琪的演绎,虽然没有那种直冲云霄式的艳丽高音,但副歌部分连续的转音、连音、颤音和升音,不仅优美如天籁,而且美得自然和舒服。
《如亲如陌》同样在编曲上融入了唱诗、世界音乐、凯尔特音乐和弦乐等等元素,背景虽然宏大,却更突出了“来唱一首无我的歌”及“死生啊不再有边际”的终级感。专辑同名主打曲,也是融合了北欧式的电音,甚至加入了歌剧和电子摇滚的元素,最后那一段假声的华彩,更是有种动人心魄之美。
《藏》既有Trip-Hop式的节拍,又有着电音流行曲的氛围,神秘元素的加入,也为这首曲世聪的作品,更增加了主题里“尘埃”的那种幻灭感。至于《苏州夜曲》则用弦乐勾勒出了一种戏剧化的背景,加入辛晓琪西式技巧中的东方情愫,因此成就了这首亦东亦西,亦戏曲亦戏剧的作品。
毫无疑问,《明白》是一张有故事、有音乐、有唱功、有美感的专辑。它的叙述性和故事性,也决定了专辑的整体性,在这个音乐市场主打快消单曲和影视单曲的时代,重现出音乐专辑完整性的意义。另一方面,《明白》对辛晓琪不仅是一次升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艺术的升华。不再是那种传统的悲情路线,以及流行歌曲的框架结构,在这张人与歌、音乐与心境融为一体的专辑里,辛晓琪用她愈发圆润质感的声线,呈现出如“冻龄女神”般的“冻音女神”。歌声毫无岁月的痕迹,声音宛如女神的吟唱,这是领悟后的味道,也是“明白”后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