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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天而降400万
昨天,我一个人重新回到曾经居住了20年的老房子。一年多的时间,这个记录了我20年平静生活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繁忙的工地。推土机轰隆而至,一片嘈杂声中,我们曾经的那栋房子成了废墟。房子没了,但它带给我们400万的巨额补偿——我们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就是这笔巨款,彻底打破了我和丈夫老程的平静生活。
现在,很多个晚上,老程的手机一响,我的心跳就要加快。前几天,他又给我看了手机中的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小暖。她说:“我已经考虑好,就看你了。”顿时,我心里像蒙了一层霜。小暖,一个和老程很“谈得来”的年轻女人。她考虑好了什么?是答应还是放弃?我心里五味杂陈,却不敢找老程追问。
老程看我不说话,有点不高兴了:“你到底怕什么?”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他的那群朋友约他出去K歌。他看了看我,我心里很乱,木然地点点头。得到了我的默许,老程披上衣服出门,当时,时针已经指向凌晨12点整。他的脚步清晰地在深夜里响起,一声声地,渐行渐远。我坐立不安,心里突然后悔,他又是去见小暖吗?
一年前的老程,和他今天的这副模样截然不同。
我和老程已在家中赋闲多年。我们曾在同一家企业工作,企业倒闭后,我们同时下岗回家。每天,老程哪里都不去,出门也是买上几把小菜。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是个典型的居家男人,远近闻名的模范老公。我们有栋私房,靠出租房子收租维生,节衣缩食供女儿读书,生活和所有平常百姓一样……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变成百万富翁。
当400万从天而降时,我们都有些恍惚了,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我们还缺什么呢?有女儿,有房子,有积蓄,就只缺一辆车了。在最快的时间里,我们买了车。距离不再是问题,老程走的路越来越远。我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心会飞得更远,让我想抓都抓不住了。
2.20年的模范夫妻
我和老程的婚姻,走到现在整整20年。这么多年过来,在我眼里,老程还是像当年一样模样周正,岁月待他很慷慨,没有给他时光的沧桑,倒是给了他成熟稳健的气质。
20年前,我们是邻居也是同事,有着共同成长的环境。上班、恋爱、结婚、生子……所有的人生大事,都波澜不惊地按照世俗的习惯进行着。
我们的恋爱开始得简单而直接。双方父母拜托一个共同的熟人,给我们两个大龄未婚男女牵了线。在我们生活的那条街上,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程那时年近30岁,是家中独子,父母有一栋私房。
那时,他刚从一段失恋中走出来。和他相恋多年的女友,也是和我们一条街上的邻居。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了,女孩却另攀高枝离开了他。老程当时表现得很大气,丝毫没让看热闹的人笑话。他没有大闹一场,也没有因此消沉,每天仍然意气风发地上下班,挺潇洒的。
当中间人介绍他时,我对他已有好感。我们的恋爱进行得非常顺利,从小心翼翼地相处到两情相悦,相互了解半年后,结婚这个大事提上了议程。
老程并不浪漫,但他细心体贴。每天,他换上工作服,骑上自行车,驮着我一起上班。中午,我们一起在食堂打饭;下了班,再到厂门口碰头一起回家,两个人甜甜蜜蜜地粘在一起,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女儿出生后,老程更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在那个寒冬里,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女儿小时身体弱,常常半夜哭醒,老程怕影响我休息,干脆自己带着女儿在另一间房睡。第二天早上,他又为我准备好早餐。一直到女儿三岁,孩子的所有衣服,都是他一手包办。一个大男人总是蹲在厕所里,洗刷得干干净净。要知道,结婚前他在家中,是从不做事的公子哥。他能这样待我,让邻居们争相议论,夸他是个好丈夫。
我四十岁那年,所在的那家单位关门了。我们双双回到家里,靠着出租他父母留下的私房过日子,那点月租可以维持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粗茶淡饭的日子,每天喂喂鸟种种花,即使再无聊,老程也在家呆着,从来都不出门打麻将混日子。我有腰痛的毛病,每到发病时,老程就耐心地帮我按摩。
3.暴富之后他在变
老程是家中独子,他父母一直希望有个孙子。只是,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维持三口人的生活刚刚好,哪里还能再养孩子呢?虽然老程从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有着期盼。每当见到周围人家的小男孩淘气地满街乱窜时,老程总会自我安慰说,幸亏没有儿子,不然几伤神哟。
当400万突然而至,我们成了百万富翁。我们又投资建了新房,房子更大更宽敞,租金也比以前翻了一番,存折上有了百万存款,每个月的租金也不断上涨。女儿争气地考上大学,我们一家三口住着新房,开着新车,幸福就像装得太满的糖罐,甜得就要溢出来了。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我也鼓励他出去开阔眼界。老程那些平时没联系的朋友,渐渐又开始熟络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些朋友开始暗示我“注意你家老程啊”,他们言辞闪烁,腔调带着调侃,我哪里会当真,总是一副不上当的样子反驳他们。我们在一起20年了,老程什么时候有过花花肠子?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生活没有什么缺憾了,我知足了。但老程不这么想,他觉得我们现在条件好了,如果能有一个儿子,这样生活才完美。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说我已经到了不能生育的年龄,就算现在能如他所愿,未来的日子也有难以预计的困难。
几个月后,我发现他有了变化。那是冬天,他洗澡都要把棉袄带进浴室里,有时,我无意翻动他的口袋,他会马上变得很敏感。很快,我发现了他手机上的暧昧短信。那些短信很隐晦,但是言辞之间,一看就能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面对我的质问,老程倒也坦诚,如实说出一切。这个女孩来自农村,在一个歌舞厅里做招待。老程一直觉得,她是个老实的好女孩。于是,每次去唱歌就会和她见面。聊得多了,他了解到这个女孩的经历。当年她初恋时,爱上一个已婚男人,甚至不惜与家人决裂。当她众叛亲离后,才发现那男人不过是骗她而已。感情受伤,无家可归,于是她暂时在歌厅里谋生……在她最潦倒的时候,老程遇到了她。
4.20年秘密终曝光
我不敢相信,难道老程会是贪色之徒?我都和他共同生活20年了,我心目中的丈夫不是这样的!
我给了老程两个选择,要么离婚,要么回头。没想到,这两种他都不答应。
难道你真的爱上那个女孩了?我连连追问,他否认,还骂我傻。那天,我摔完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他只是冷静地看着我,反问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摇头。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想要儿子,我不爱她,懂了吗?”
看我一脸吃惊,老程低下头,慢慢地说:“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所以不为难你,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离婚,也不爱外面的女人。他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为自己生一个儿子。
那我更不懂了,那么生了之后怎么办?他不停地强调,我和女儿所在的地方,永远是他的家;而外面的女人和儿子,他只是尽义务抚养。那么,如果不能负责,生儿子又有什么意义?面对我的质疑,他无法解释。想要一个儿子,这个念头变得容易实现。百万巨款,更激起了他内心重男轻女的封建陋习。
我们开始冷战,当我一次次想找到那女孩时,耳边却总是响起老程的声音:如果你搞破坏,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他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在我耳边念的永远是儿子、儿子、儿子……身边所有的亲戚,都觉得他不可思议。
终于,我忍不住了,偷偷记下那女孩的电话,想与她见面谈。没想到,挂上电话不久,老程很快就冲回家来。他气得满脸通红,我们爆发了20年来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这次争吵中,他终于说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居然隐瞒了20年。当年,他和前女友分手后,就发誓一定要找个她认识的女孩,目的就是要让前女友亲眼看到他的幸福,让她为当时的决定而感到后悔……那么,他当初娶我到底是因为爱,还是负气?这20年来的生活,他只是为了营造幸福给外人看吗?
在爱情面前,这个被他深埋的秘密,现在完全打破了我所有的自尊。如果没有这400万,也许这个秘密还会隐瞒20年、30年,甚至是永远……那么,所谓的儿子,难道只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没认清的借口?
乱了,乱了,我们的世界全乱了。如果没有这400万,也许我们还是当年那对一起养花喂鸟的夫妻,他还是我心中那个最爱的模范丈夫。现在,400万来了,它却毁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这,便是我对老程的爱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