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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江颖来找我的那天,眼里有团怒火,如果她可以把眼神变成刀,我想她会用它把我凌迟处死。
我却对着江颖微笑,她穿的那么优雅,宝姿的套裙不是谁都有钱穿的,也不是谁都可以穿得像江颖这样好看的。
江颖真的很漂亮,眼睛那么黑,睫毛那么长,腰那么细,腿那么长。
我不是男人,但我一眼就喜欢江颖了,可是他为什么不珍惜呢?
我给江颖要了一杯咖啡,江颖一抬手就都倒在了我的脸上。
我身上的衣服也不便宜,可看在江颖生气的份上,我就不让她赔了。
我擦干净了脸上的妆:不如我们喝酒吧,敢不敢?
这么容易识破的激将法,江颖却上了当,才一瓶红酒,我还没喝出滋味来,江颖就已经醉倒了,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我只好把江颖带回了我的家。
二
江颖是我的知己。
从我的床上醒来,江颖看着我的房间,呜呜的哭了。
江颖酒量那么差,宝姿套裙上满是她吐的污渍。我帮她换下来送出去干洗了,江颖身上的是我的睡裙,最新款。
给江颖换的时候,我的手走过了她整个的身体,皮肤那么光滑白皙,可是女人身上光滑会一辈子不好过的。
江颖一定接受不了自己被仇人这样的关怀,穿着仇人的睡裙,躺了仇人的床,可她不能穿着睡裙愤然出门,只能在我的床上沉默。
我给江颖讲我房间里每一件装饰物的来历,我曾经云游四方。
我本是一只在天空飞翔的大雁,误落入了一片沼泽,陷进去了,拔不出翅膀。
江颖终于张开了嘴:如果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我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我现在好像也不那么恨你了。
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虽然我没有用咖啡泼她,但不代表我不曾恨她。
其实那不是恨,是嫉妒,是挑衅,是……很复杂的一种心情。
可是见了江颖,我那些感觉好像很淡了。
我们那天就说了很多,关于我,关于我和他,关于江颖,关于江颖和他。我们的他,是同一个男人,因为他,我们彼此为敌。
最后江颖说,你想怎么办呢?
三
我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想怎么办?他爱的人是你。
江颖笑了,笑着笑着也哭了。我说:你觉得解气,是吗?
江颖摇头:我们一样的傻。我有一个月都没见过他了。
我躺到了床上,和江颖并排着,我对江颖说:我昨天给你收拾了一个晚上,累了。
江颖笑了,带着一点羞涩,我闻到了她身上有花香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地说:你身上的味道我喜欢。
我竟然睡的很香,江颖身上的香有一种母性特有的温和。
我们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说着同一个男人。
他对我们说过的话那么相似,我们却都认为自己是他的最爱。
我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都搬到了床上,面包,蛋糕,巧克力,饮料,我们都是寂寞的人,没有心情煲一锅饭,煮一盆汤。
我有酒,我喝,江颖看着。
我喝的是烈酒,我一个人漂泊的时候就靠它来温暖身体。我以为我再也不需要它了,因为终于有个男人爱我了,可是还是错了,酒比男人更忠诚。
江颖看着我,轻轻的把我搂进怀里,摸着我的头发,我温顺的躺着。
江颖说:他也这么抱你,是吗?
我点头,我想他也这样抱过江颖。可现在不知道他在抱着谁。
江颖说:他其实很懂风情,很温柔。说着江颖的手从我身上滑过,宛如他一般,我的身体随着江颖的手指的滑动而震颤,江颖比他更温柔。
我闭上眼睛,有些晕眩,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江颖的手。江颖的头低下来,头发落在我的肩上,痒痒的。
江颖在我耳边吹着气:其实我们也可以没有他,不是吗?
我翻过身体和江颖拥抱,谁说女人一样要有男人才会幸福。
四
从那个晚上起,我们就成了一对相爱的人。
江颖搬来了我的公寓,她说喜欢我房间里那些异地风情的装饰物。
我们每天牵手归来,相拥而眠,我们是那么默契和快乐。
我们的相识,居然从争夺一个男人开始。
我们爱过同一个男人,又被同一个男人遗弃,我们本来是同病相怜,却不想会一见钟情。
原来这世上是有我们想不到的因果的,上天拿走了我们的男人,却换来了这样一种成全。 这个世界不是有太阳才温暖的,月亮也一样,不仅温暖,而且温柔。
我们如果永远可以这样,就是减我十年寿命我也心甘情愿。
但水满则溢,月圆则匮,我们太完美了,所以我有时真的很怕。
可是不是因为我怕,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回来的时候江颖做了一桌饭菜,因为江颖,我这里已经有了烟火气,江颖总能做出各种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江颖很沉默,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问,真的是不敢。所以我也沉默。
碗已经空了,江颖还在划拉,良久,她说:今天他给我发信息了,他说他想我。
哈,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我拿出手机,他的号码,也说想我。
江颖就是为这几个字沉默吗?男人就是这么贱,无处可去了才回头,他的想念不过是投石问路,看看哪里还可以成为他的容身之所。
江颖也笑,笑的不如我灿烂,有些尴尬和窘迫。
我有些不安问江颖:不会影响我们的,是吗?
江颖把碗筷敛到一起说:影响我们什么,你真是个傻子。
五
我真的是个傻子,竟然相信了江颖的话。
江颖说不会影响我们的,可是那天晚上,江颖推开了我的手,哄我说:乖,我有些累了。
我们有多么亲密,她的变化我怎能察觉不到?但我想,江颖和他相处的太久了,感触比我要多。于是我乖乖地摸着江颖的头发睡去。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当我再回到家的时候,没有了江颖所有的东西,甚至没有什么痕迹,让我怀疑,江颖是否真的和我相爱过。
我找不到江颖了。
我慌张的不知所措。
我突然间没有了方向和力量。
我无法工作也无法生活,我忘记了晨昏,忘记了饥饱,心被撕裂了一个洞,疼而空。
我要寻找江颖,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其实我知道江颖走不到天涯海角,江颖只是走不出他的怀抱。
我在他家的楼下等到了他们。
江颖看到我,那样不自然的笑。
他还以为我是在等他,他牵着江颖的手向我走了过来:嗨,正好碰到,我们要结婚了,还想怎么通知你呢。
他笑的恶毒,报复我对他的信息视而不见。他怎么恶毒也无法伤害到我,可我想知道江颖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我的眼睛停在江颖的脸上,江颖却转过了头。
我的心冰凉一片,从此,我们,反目,成仇。
六
江颖走向我,这间咖啡店我们来过。
江颖的眼睛里有一团怒火,如果可以把眼神变成刀,我想江颖能用它把我凌迟处死。
我却对着江颖微笑。
我给江颖要了一杯咖啡,她一抬手就都倒在了我的脸上。
我擦干净了脸上的妆,还是对着江颖笑:喝杯酒,敢不敢?
我已经看到他和别人结婚的请柬了,是我把我和江颖在一起的照片发到了他能看到的所有地方,甚至他父母和江颖父母家的信箱。于是他离开了江颖,这次的离开是一辈子。
江颖哭了,喝了很多酒,她说: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他的信息,而是是你妈妈来求我,让我放了你,让我给你一种正常的生活。
我妈妈?
是的,那天我做饭的时候,她来过。她说她找人跟踪你了,知道我们的事。她不能让你过那样畸形的生活,她跪下来求我。刚好,那天收到了他的信息。我想是天意吧,回到他那里,让我们彼此忘记。
我呆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我那个改嫁富商的妈妈,我以为她只会给我钱,不会关心我的感情呢。可她唯一的一次关心就让我毁灭了。
七
江颖从楼下飘下去,象一只鸟,我以为我这次把醉了的江颖带回家,我们就又回到了以前,可是没有,她只是在浴室里泡了一个澡,就从浴室的窗口跳了下去。
我住在二十四层,江颖穿着我的白色真丝睡衣,象只鸽子。
我哀号着,痛哭着,江颖的父母把我从江颖的葬礼上赶走,他们说是我害的江颖。
我知道他们说的没有错。
我躺在我们睡过的床上,想着江颖最后对我说的话。
江颖说:我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我,最爱我的人呢,没想到连你也会那样残忍。我被所有人讥笑。我不知道我是被你伤了,还是被爱伤了。
我一直在哭,在后悔,可是后悔也换不回江颖生动的如花般的笑容。
床上有江颖留下来的花香。我就要睡去了,永远都不会醒来,我要去找江颖,就算江颖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要和江颖在一起。
因为,江颖是我今生的最爱。